春天的歌唱//肖培东

（宅家已一个多月，网上办公也有26天了，刚刚处理完有关事项，看到《春天的歌唱》一文，感触颇多！春已降临，迎春花亦开，期盼疫情真正结束，不止倾听小鸟的歌唱，更赏姹紫嫣红之春天！）

走向田野，呼吸春天的气息！

  什么声音把我从午睡的梦中唤醒？

  侧耳听去，是鸟鸣声！声音还在持续，几声短促，几声悠长，婉转流丽，嘤嘤成韵。真的，很清晰的鸟鸣声。

我兴奋起来，坐起身。厚厚的窗帘如同卧室的口罩，这几声晶莹润畅的鸟鸣却如破空而来的阳光，顿时把这幽暗的蛰居生活照出一片灿烂。我闭上眼睛，天籁般的鸟鸣声声而来。先是急促地叫，然后又是急促地叫，这几声急促气息运用还各自不同，有着急的，有惊喜的，有嗔怒的，好像是迷了路，又好像是发现了别有洞天，直到悠长的几声做了应和，故事才叽叽喳喳地顺着它们的节奏和旨意铺展开来。我不知道是几只鸟，但一定不是一只，因为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我也不知道它们各自是什么颜色，我已经很久没听到鸟叫的声音了。

  惊蛰刚过，冬天的寒气并未消退，新冠病毒还在幽灵般地穿越，阴冷的雨滴声加入到了鸟的合奏，淅淅沥沥的，倒是更好地衬起了鸟声的清越、悠扬。我动了动被这个冬天僵硬了的身体，鸟儿张翅般地左右摇晃，也开始想象自己是一只鸟。我的眼睛，已经穿透厚帘进入到窗外的那片空旷与高远。有一只鸟好像飞进了我的阳台，我甚至能听到它在我头顶处转身翕动。然后就是连续的焦虑的几声，不用猜想，我就知道它是找不到妈妈了，或者它的母亲、它的伙伴们故意躲藏了起来，看它在落单的时候怎么喊出春天来。鸟叫声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它一定是从我的阳台飞到对面的树上，再从对面的树上飞到高高的楼顶，然后飞到空中盘旋。它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悲，等我不忍心再听下去的时候，远近高低却都传来了鸟的叫声。这个神奇的空间，究竟隐藏了多少只飞鸟，它们就隐蔽在这只鸟的周围，幽暗的叶下，偏僻的檐角，甚至漏风的空调管洞口。微笑的，歉意的，疼爱的，温柔的，嬉戏的，打趣的，呼唤的，追逐的……各种鸟声拥抱着它，长短不一，却是同样的干净、悦耳、饱满、富有节奏。不用说，那声悠远、绵长又有无尽温柔的，一定是它的母亲。它们好像就落在那棵树上，啄啄羽毛，梳理一下惊慌的眼神，然后安安静静地看其他鸟儿跳跃翻飞在枝条树叶间或是追逐在遥远的天地空间，生命况味尽在其中。

    很快，鸟声远去了。窗外毕竟只有三两棵树。

    世界安静了下来，继而响起的持续的“咚咚”声，母亲还在厨房间剁肉，从早到现在，她就没闲下过。昨晚她仪式般地筹划着今天的出门：买点猪肉包饺子，再买只鸭子，青菜要买最新鲜的，葱不能忘记，还有胡萝卜……这场疫情，让无数的人和窗外的世界隔离，可是春天终究是不可遏止地来了。这不，你从楼上往远处看，路边的树还是长出了红白的花朵，花坛里每天都有草在绿着，几只憋不住的狗跑得欢快的。我推开门，笑着看着母亲。母亲发觉我了，停下手中的活，昏黄的眼眸里一片光亮。“吵着你了吧，我轻点……”说这话的时候，窗外一只黑鸟翩然掠过。母亲不等我说话，转过身，继续她的活。剁肉声果然小了点，只是那有节奏的叮叮咚咚抛向苍穹，怎么都像鸟儿明快而萌发的啼叫声。     

    “电视上说那个感染病毒的又少了很多了，快点过去吧。”母亲回过头，高兴地飘出一句，砧板上的咚咚声更欢快了。哎，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说不全新型冠状病毒的名称。

  我没出声，微笑着，很享受地听着这欢快的乐章。砧板上传来的声音，激昂，高亢，全无半点沉闷，仿佛一泓清流开辟出了银色的通道，为着新鲜的春日，一路潺潺而行。再听听，竟然就是刚才那阵鸟叫，高低交替，长短错落，连绵不绝。一只鸟，两只鸟，三只鸟……听着听着，看到了更多棵树在花开，看到小枝罅隙中漏下的点点阳光，看到了手捧鲜花的女孩们，花朵般地飘撒在城市的街头……

  我回到卧室，拉开窗帘，春天亮堂了许多。

    那只黑鸟，竟然还在窗外飞翔。它不时地欢乐地叫上几声，清脆悠扬。我也唱上几句，算是春天的回应。毕竟，春天是不允许只有一只鸟在歌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