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瓦尔登湖》（三）善

1

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打猎，杀死小动物，美滋滋的说着，这野味多好吃。

我有几个邻居，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去山上捉野鸡。然后把它们关在自己家的笼子里喂养，产生出新品种，然后把它们当成在山林里的野鸡卖出去。

他们抓野鸡的方式很独特，把雄鸡和雌鸡的叫声分开录音在音响里面，然后拿到山上去放，在音响旁边设下陷阱，这样就会吸引真正的野鸡过来掉进圈套里面。

有时候如果抓到的野鸡不理想，就会杀掉自己吃。

鸟儿天生就是在山林里的，可是有些自私的人偏偏要占有它们，把它们养在笼子里供他们娱乐。

我不相信一个人无忧无虑地过完了他的童年之后，还可以随便杀死任何生物，因为生物跟他一样有生存的权利。兔子到了末路，呼喊得真像一个小孩。

我看见每年那些屠夫到家里杀猪的时候。几个人把猪按住，那猪知道要被杀，用尽全力垂死挣扎，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声音可以穿透很远的地方。那叫声真的听来就和人在绝望中发出的救命和无可奈何的惊恐一样。

有人说这实在太残忍。屠夫说：“那你不要吃肉。”

如果人类可以不吃肉该多好，那样屠夫就不会有屠夫。

2

我反对人类吃兽肉的主要理由，是因为它不干净。你不要以为我有什么慈悲心。再说，那些鱼儿，你把它捉了，杀了，洗了，煮了，吃了以后。我也不觉得它给了我什么营养。既不足道又无必要，耗资又太大，那为什么一定要吃了。难道就吃点土豆蔬菜面包米饭面条不能活下去吗？

身体固然需要营养，想象力同样也需要营养。二者应该同时得到满足，这也是可以做到的。山上有那么多水果，可以吃些水果，不必因此而替胃囊而感到羞耻，也不会阻碍我们最有价值的事业。

想象力是不会喜好兽肉和脂肪的。

说人是一种食肉动物，不是一种责备吗？是的，把别的动物当作牺牲品，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使他活下来，事实上也的确活下来了；可是，这是一个悲惨的方式。

如果有人能教育人类只吃更无罪过、更有营养的食物，那他就是人类的恩人。这是人类命运的一部分，人类的发展必然会逐渐地进步到把吃肉的习惯淘汰为止。就像野蛮人和文明人接触多了之后，会把人吃人的习惯淘汰掉一样。

3

如果一个人听从了自己的天性虽然最微弱，却又最持久的建议，那建议当然是正确的。那他也不会知道这建议将要把他引导到什么极端去，甚至会引导到疯狂中去；可是，当他变得更加坚决更有信心时，前面就是他的一条路。一个健康的人内心最微弱的肯定的反对，都能战胜人间的种种雄辩和习俗。

人却很少听从自己的天性，偏偏在它带他走入歧途时，却又听从起来。因为这些生活遵循了更高的规律。

如果你欢快地迎来了白天和黑夜生活得像鲜花和香草一样芳香，而且更有弹性，更加繁星，更加不朽，那就是你的成功。整个大自然界都庆贺你，你暂时也有理由祝福自己。最大的益处和价值往往都受不到人们赞赏的。我们很容易怀疑它们是否存在，很快就把它们忘记。它们是最高的现实。

也许那些最惊人、最真实的事实从没有在人与人之间交流。我每天生命的最真实的收获，也仿佛朝霞暮霭那样地不可捉摸，不可言传。我得到的只是一点儿尘埃，我抓住的只是一段彩虹而已。

4

我们的整个生命是惊人地精神性的善恶之间，从无一瞬休战。善是唯一的授予，永不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