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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名字还给我

2017-10-01  本文已影响1139人  陌上红裙

今天,是陶虎向我提出离婚的第十天。

这十天里,他未迈进家门,所有和我的联系都是用语音或视频。视频里的他,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那得意的表情,不像要离婚,倒像是要结婚一样。

我的肺都快被他气炸了,好你个姓陶的,兜里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居然敢提出和我离婚,哼!就算是离婚,也该由我先提出来才对啊!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打一结婚就想和你离婚呢。

好吧,既然人家都提出来了,再耗在一起也没多大意思,不如痛痛快快地来个了断。

但表面上我可不能这么快就答应他,我得好好治治他。

从健身房出来后,我给陶虎发了条微信,约他回家谈,他回复说他在外地,已委托他的律师马上和我见面。

15分钟后,在街心公园的第三个凉亭里,我和那律师见面了。他是位年轻人,穿一身西装,打着领带,一副很专业的派头。

“您好,轩辕馨馨女士,我姓彭,受陶先生的委托,由我和您洽谈你们的离婚事宜。”彭律师彬彬有礼地开始了我们的谈话。

“他为什么总是不露面,都十天了,连家都不回,就算是要离婚,也该回来看看孩子吧!”我先要探探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是这样的,轩辕女士,陶先生最近在外地,一时抽不开身,相关事宜暂由我和您先谈,他回来后再签字。”彭律师依然没有透露姓陶的去向。

“那么,他让你和我谈什么?”我想发火,为彭律师这滴水不漏的态度,也为那忘恩负义的陶虎。

十年前,陶虎大学毕业,应聘到我爹的房地产公司当监理。那时,我爹的公司刚起步,规模还不大,能招到陶虎这样的名牌大学生,我爹感觉很有面子。

我爹特器重陶虎,第二个月,就给他配了专车,还经常喊陶虎到家里吃饭。

我那时也刚大学毕业,正在家下苦功复习,准备参加公务员考试。

陶虎的出现,扰乱了我安静的生活。我不知我爹是什么用意,但这确实很影响我的复习,我很严肃地和我爹说了,没想到我爹嘿嘿一笑,后来还是把陶虎往家里带。

我坚信自己还是个很有定力的姑娘,为了不受干扰,我拾起书本,跑到乡下的奶奶家继续用功。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年的公务员考试,我以笔试第二,面试第一的好成绩被我所报考的单位录取。

我爹和我娘那阵正在闹离婚。我上班的第二个月,我的同事们就开庭审理了我爹和我娘的离婚案件,没多久,判决他俩离婚。

同事小美在打印我爹我娘的离婚判决书时,我站在她的身后平静地看着。我的反常举动吓坏了办公室里所有的人,他们劝我想开点,说父母虽已分开,但不代表不爱你了,你还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我远没有同事们想象的那样痛苦,相反,我竟觉得是一种解脱。他们在一起吵了几十年、打了几十年,为了我才一直熬着,现在我已参加工作,他们是该散伙了。

我娘离开的那天我没有到机场送她。我买了几大包好吃的东西,跑到乡下陪奶奶摘棉花去了。

雪白的棉花,像极了奶奶头上的白发。想起我和奶奶都这么孤单,我的眼睛有点酸,但我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

“馨馨啊,听你爹说,陶虎这孩子不错,对你又好,你和他的事就定下来吧,奶奶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奶奶边摘棉花边和我叨唠着。

“嗯哪,快了,您放心吧,奶奶。”我机械地答应着,心里却越来越讨厌陶虎。我怀疑他之所以疯狂地追我,一是因为我爹的指示,二是看中了我爹的公司。

其实我是想找一个和我爹没有任何关联的人,毕竟在我爹我娘离婚这件事上,我爹要负主要责任。如果不是他变心背叛了我娘,我娘也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所以,我还是很恨我爹的。

除了陶虎以外,那时的我还有很多追求者,那个检察官、那个央企的副总、那个省报的记者……还有好几位优秀的男士。但我爹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和我讲了一大堆利害关系,强调选择陶虎将给我们的家族企业注入一股强大的力量,而且,陶虎是他一手培养的,将来把这份产业交给陶虎和我,他比较放心。

在众多追求者中,陶虎占绝对的优势,因为我爹一直在暗中帮他的忙,但我始终不给陶虎一个明确的答复,于是,陶虎和我爹都很着急。

有一天,他们开车到乡下把我奶奶接过来做我的思想工作,还请来了我的好多亲戚,在我们家里,举行了一个家庭聚会。陶虎忙前忙后的,俨然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席间,宾客双方,热情高涨,室内气氛一团火热,美味佳肴伴着众人对我和陶虎的美好祝愿,我们的关系就这样被定下来了。

那晚,我奶奶没有回乡下去,陶虎也没有回到他的住处。

第二天早上,当我和陶虎从卧室走出来时,我奶奶正坐在沙发上给她的老姐妹们在打电话,她对着话筒压着嗓子说:“嗯,挺好的,昨天是黄道吉日,他们圆房了,嗯,早生贵子!多谢吉言啦!”

接下来的日子,我爹和我奶奶为我的婚礼开始忙碌起来,但我对陶虎依然不太热情。

陶虎说:“馨馨你放心,我发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人到天荒地老!”

“发毒誓?有用么?”我冷冷地问。

“你看这!”他忽然扒开了他的上衣,“我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胸口,无论走到哪里,你都在我的心上!”

天!我一看,不禁尖叫了一声,幸亏陶虎一把抱住了我,否则我会吓得摔倒的。

只见我的名字——“轩辕馨馨”,赫然刻在陶虎的左胸膛上。

“疼吗?”我的声音颤抖着,我的手也颤抖着。我抚摸着刻在陶虎胸口的我的名字,只在那一刻,我暗暗发誓要对他好。

一年后,我们有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宝宝,陶虎高兴,我奶奶高兴,我爹更高兴。满月那天,我爹把公司过户到陶虎的名下。由于我的身份不允许,我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公司的任何地方。

没多久,我爹就和他的新欢移民到新加坡去了。我奶奶抹着老泪骂他是花喜鹊,我搂着我奶奶说奶奶不怕,还有我呢。

陶虎接手我爹的公司后,凭着自己的才能和韧性,不出一年,业绩就比我爹大有增加。而我,为了照顾孩子,只好辞职回家,并把我奶奶也接到家里,我真正成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主妇了。

陶虎特别顾家,每次忙完了手头的事就赶紧往家赶,买菜、做饭、冲奶粉、哄孩子睡觉,全是他的事,空下来时,还讲笑话或故事给我奶奶听。

我在一旁看着他,心里觉得很甜。帅气的他,优秀的他,是我的老公,是将我的名字刻在他胸口的我的老公。

“你家陶总真爱你啊,居然把你的名字刻在他的身上。”每次的饭局上,都会有人喜欢用这句话赞美陶虎。有时,大伙还吵着要看我的名字,陶虎总是骄傲地扒开上衣露出那四个字给他们看,有人调侃道:“陶总刻字,怕是此生除了馨馨外,再也没有哪位女子敢近你的身了。”

“那还用说!天下只有一个轩辕馨馨——就在这里!”陶虎把胸脯拍得响响的,引来掌声一片。


“除了孩子,您什么条件都可以提。这是陶先生让我转告您的。”彭律师面带微笑地对我说。

“不!除了孩子,我什么都不要!请你转告姓陶的。”我斩钉截铁地回应他。

“那,那我需要再请示陶先生,明天下午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彭律师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第二天,我和彭律师又见面了,他换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戴着墨镜,有点佐罗的味道。

“很遗憾,轩辕女士,陶先生的意思是坚决要孩子,哪怕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他似乎感到抱歉,说话也有点急促了。

“这么说,他还有点良心呢,”我说的是真话,感觉陶虎还没有坏到连孩子也不要的地步,“那好吧,孩子就让给他吧,我也乐得轻松。”

“只是,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希望你转告你的陶先生。”我慢条斯理地对眼前这位和陶虎当年一样帅的小伙子说。

一听到谈条件,彭律师马上来了兴致,他掏出本子准备记下来。

“所有的财产我都不要,我只要求他把我的名字还给我!因为我不希望他带着我的名字去和别的女人结婚!”我的口气很硬,不容置否。

“您的意思是?”彭律师有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回去问你的陶先生就知道了!让他抓紧时间,我可不想再等了!”我掼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那个凉亭。

回到家后,我将陶虎从微信中删除,我不想再和他多废话。然后,便起草离婚诉状,一边写一边想象着陶虎为了除去我的名字将又要遭受一次剧烈的疼痛时,我的心有些不忍。可是,谁让你翅膀硬了就变心,居然要甩了我,哼,那就让你尝尝“切肤之痛”吧!怕痛?你当初刻我的名字时怎么不怕痛?

我正胡思乱想着,楼梯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咦?是他,陶虎!这是怎么回事?

“馨馨,馨馨,快开门,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全是好吃的。”他在门外一连声地喊我。

我吓得两条腿像弹琵琶一样,不敢开门,奶奶见我愣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上前把门打开。

“陶虎啊,出差去了?十几天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害得馨馨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奶奶嗔怪道。

“参加政府几块土地的招标,全封闭式的,不准和外界联系,手机全部上缴了。”他和颜悦色地说着。

我还是处于懵圈的状态,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人就是陶虎。我想起了那个穿着黑风衣的彭律师,还有街心公园的第三个凉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我在电话里找你离婚?还请了律师?馨馨你开什么玩笑呢,我都十几天没有碰手机了,你可以去查证!”陶虎大喊冤枉。

我上前一把扯开他的上衣说:“除非你把这四个字割下来还给我,否则,我就不离!”

“亲爱的,你疯了么?你永远在我的心头,不管你怎么胡闹都行,唯独这件事我不能依你,我爱你,这是我的权利!”他的态度很坚决。

“你不会是怕疼而不敢吧?姓陶的!”我依然穷追不舍。

“我说馨馨,你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你闹够了没有,咱不闹了好吗?我来做饭,别饿着奶奶和孩子们了。”陶虎边说边打开冰箱。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既惊又怕。

出门,我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街心公园。

此刻的公园,失去了白天的喧闹,惨白的月光,让它多了一份幽静和肃穆。

在冰凉的月色中,我走遍了整个公园,也只找到了两个凉亭,那第三个凉亭呢?

这是活见鬼了吗?

我的手脚冰凉,全身汗毛倒竖。我仿佛又看到那个穿着黑风衣,自称姓彭的律师,在月亮底下迈步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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