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汉人的“陕北情结”
再听信天游,
早已不是当年的信天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敬畏的文化......
——题记。
最近跟随李月红老师学习汉族民歌的课程,又一次听到了信天游《蓝花花》,尤其是那句中四度的上扬一下让我心中顿起无限感慨。
以前也听信天游,也唱信天游,但或许从没有此时此刻的感受。
故事要从一部名为《平凡的世界》的电视剧说起。那是根据路遥同名小说改编的一部剧,讲述了在面对现实压力和人生抉择时,孙少平、孙少安两兄弟俩依旧坚守最初梦想和对爱情执着追求的故事。我以前是不爱读书的,这种名著可能只是偶尔从旁人的口中听过。恰逢一段闲暇的时间,我的一个河北的同学向我推荐了这个电视剧,这一看完便深深的爱上了这个被记录的黄土高坡的文化。
电视剧的背景主要是记录文革时期的。对于我甚至我们而言,我们在课堂上几乎很少听老师讲文革时期的事,似乎除了“四人帮”我们啥也不知道,所以对于文革,我想每个人都十分的好奇。老师从来不说,课本也几乎没有,那些记忆似乎都被一个个出生生活在那个特定年代的老人带到了地底下,永远埋葬着,留个我们的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历史。所幸,《平凡的世界》比较真实的重现了部分当年的画面,让我一下看清了那个年代的故事,瞬间体会到了父母及爷爷奶奶辈的艰苦命运。
电视是从1975年开始记述,第一个镜头便是在数九寒天的县立高中打饭的场景:甲菜三角、乙菜一角五分、丙菜五分,分别对应的主食是白馍馍、黄馍馍和黑馍馍(也叫黑疙瘩),每人拿着一个小黄瓷碗排着各自选择的队伍,而主人公孙少平却孤独的站在远处等待别人打完,自己捡一份早已被大雪冻冷的黑疙瘩渣,配上一点热水。是的,他没有钱,家是一个远在农村的破窑洞,父亲、哥哥、奶奶、妹妹全挤在一起,每天都在努力的为把家里光景过好而拼命着。剧中的孙少平就是这样一个有着极其困难的家庭背景、自己又有强大自尊心的读书娃,努力归努力却始终逃不脱命运的枷锁。 远在高原深处的寂寞和无助,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在稻草堆顶上挑灯阅读一篇篇小说,或是坐在村门前的河边思考人生的方向,这或许就是那个年代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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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感慨自己似乎与孙少平有着类似的人生。我的家也是远离县城的山村里,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九十年代的中国农村也不景气,虽说不用每天为了温饱而发愁,总归还是挺穷的。6岁的我和妹妹因为家里没有钱而上不了幼儿园和学前班,我们每天就是拿着板凳一遍一遍的抄着墙上的声母韵母表,7岁直接上了小学一年级。看看现在的孩子,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而那时7岁的我们都是自己沿着田埂小路走20分钟的路程到学校的,自己还乐在其中,只因为我们可以上学了。去了学校,铅笔和笔记本又是家里的一笔开销,我依稀记得那个时候铅笔2毛钱一支,而我都是用到短得握不住了家里才给钱换新的,笔记本就是拿学校发的作业本(课堂作业余下的)撕成两半,妈妈用针线给缝成两本。生活上,衣服从来都是穿哥哥的或是富裕一点的亲戚送的他们孩子穿不了的旧衣服。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过年,因为可以有一件新买的衣服和鞋穿。放学了,妈妈可能在地里干活还没回来,自己就搭着凳子在灶台上烧火做饭。我最害怕的就是干农活,但是出身在农村就逃不过那个命,什么插秧、割稻谷、打油菜、扯花生摘花生几乎干了个遍。现在回想起小时候的种种就觉得生活在当下真的是很幸福的事。
回到电视剧的话题,我看到了文革传说的“批斗会”、看都了怕被揪“资本主义尾巴”而恐惧的农民、看到了那个年代因门不当户不对而走远的爱情,看到了农民深深的疾苦,那漫无边境的黄土高坡,那为了“白面馍”而终日劳作的后生,一切一切都刻在了我心里。我忍不住暗自抽泣,感叹那生在农村的不易,同时也珍惜当下,感谢走过儿时艰苦岁月的自己,我感到无比的幸福。
看完电视的那段时间脑海中经常回放着剧中常现的那首信天游:羊那肚子儿手巾吆,三道道蓝,咱们见个面面容易,哎呀,拉话话的难。一个在那山上吆,一个在那沟,咱们拉不上个话话,哎呀招一招个手,瞭的见那村村吆瞭不见个人,我泪个蛋蛋抛在哎呀沙蒿蒿个林。(歌名叫《神仙挡不住人想人》,是由陕北民歌信天游《蛋蛋抛在沙蒿蒿林》改编而来)每次听这首歌,我都仿佛看到了那个年代的不幸,看到了陕北黄土高坡辛苦劳作的农民和那终日出不了深山的痛楚。我才发现那就是信天游的魅力,它就是人们真实的生活场景再现。我学了这么多地方的民歌,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每当听到信天游中那上扬的四度音,我就看到了苦难的陕北人民。此时此刻,信天游再也不是信天游,而是一种敬畏的文化。
《神仙挡不住人想人》
很遗憾,至今为止我都没有机会去陕北黄土高坡去看一看,去看一看那个被我深爱的土地。
我想在不远的将来,我一定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