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戏掬清泉洒蕉叶

闲居初夏午睡起

杨万里

松阴一架半弓苔，

偶欲看书又懒开。

戏掬清泉洒蕉叶，

儿童误认雨声来。

赏读

        今日重庆阴雨，于是后腿溅了不少泥点，这让人有些苦恼。坐在室内来翻诗词，碰到这首明朗之作。诗虽不能驱散天空中的阴云，但能拨开心灵上的阴霾，予人慰藉。

        秦观写“醉卧古藤阴下”，苏轼写“我欲醉眠芳草”，在这儿杨万里写“松阴一架半弓苔”，有些特别。纵知陶渊明曾写“三径就荒，松菊犹存”，辛弃疾也曾写“松窗竹户，万千潇洒”，可还是叫人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可能是因为松并不常离人很近的缘故，于是这么亲近的坐卧于松阴下便显得不同，且还有“半弓苔”伴着，既清幽渺远，又触手可及。开篇一来便叫人生出好奇——诗人处于怎样的状态呢？

        然后二句来了，便写“偶欲看书又懒开”的状态，偶尔想要看书，却又懒得翻开。这应是已经过了“见书则喜日日翻”的状态了，到了只是偶尔想要看看书却又懒得翻开的地步，这得是怎样的生活？想来肯定极为清闲，甚至百无聊赖。

        三句承接二句，罢了，既然书不想看，那就做点别的。于是玩耍着掬起一捧清泉倾洒在芭蕉叶上，想要找点乐趣来打发时间。个人从这句里能窥见的，既有清闲无事，也有童心童趣。能和大自然玩儿在一起的人，心里应该都还存着一些孩子气吧。

        尾句则很有趣，一般都是小孩淘气做出些事情来让大人们惊呼，这里却是诗人做的事情让娃娃们误以为是下雨了。大人小孩，在“掬泉洒叶”中相视一笑，眼里倒映的应都是彼此天真的模样吧。

        诗歌是很容易美的，于是个人经常在古典诗词里体验到美好万千。而这一首，所呈现的是闲居的生活情趣，所表现的美好也是充满人味儿的，既有清闲散漫，又有天真童趣，叫人想起个人的童年光景——

        虽未如诗人那般“戏掬清泉洒蕉叶”，也不曾有“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但也曾于大雪后的学堂外，摇晃松林的松枝，任雪哗啦啦落下，一个人享受冰雪蓬松地砸落，心里生腾出恶作剧得逞般的快乐，真是有如诗里写的那样好玩。

        人呐，总是能在诗歌里照见自己的人生。无论苍老或年轻，无论喜悦或悲伤，无论物事或人情······若有机会，个人也想要去“戏掬清泉洒荷叶”，乘舟花叶间，花叶何珊珊。

二〇〇四二一

中国重庆于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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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源自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