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七岁新娘
我的十七岁新娘
文／亦恬
1.
沈诺终将会是我的女人。三个月之内追到她，我胜券在握。
在F市的第一重点中学里，没有谁不知道我。我叫张凯，高一16班，不靠成绩取胜，事实上高一我就读了两年，当然不是为了学习，在所有学生做梦都想进的重点中学里多待一两年，我就是为了撩妹。我想要的，谁也夺不走。
第一次注意到沈诺，是在校运会的颁奖典礼上，她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我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翘着二郎腿，肆无忌惮盯着她：沈诺外貌不算美艳，但越看越吸引人，眉清目秀，及肩的黑发，一身整洁的校服。她正拿着发言稿，不卑不亢地演讲着，散发一股书卷气质。
“这个女孩有点意思！阿杰，下去给我查查她的底细！”我盯着她，吩咐旁边的哥们儿，嘴角扬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沈诺发觉我在看她，一瞬间有些慌乱，只一眼便赶紧转移了目光，青涩极了。
颁奖典礼结束，阿杰就给了我沈诺的资料：
沈诺，插班生，高一25班，品学兼优。英语、奥数竞赛全市一等奖，优秀共青团员，三好学生……出身贫困家庭，父母离异，现跟母亲生活……看到这里，我莫名生起了心疼和怜惜之情。
我一定要追到她，沈诺。
“张大少爷，人家是纯真少女，你可别玩弄人家感情！”阿杰一副欠揍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说。
不，我对沈诺是认真的，从来没有一个女孩让我如此认真。
追沈诺的第一步，是转到高一25班，我得接近她。调班这事容易，让我爸跟学校说一声就行，我爸是F市龙头企业的董事长，为学校做了不少贡献，前一阵子就捐赠了300万元。
我坐在沈诺旁边，我天天看着她。
“嗨，沈诺，我叫张凯！怎么样，对我这个新同学还满意吗？”第一天，我就不停地找话题撩她。
“嗯……老师来了，别说话了。”沈诺真可爱，她不敢直视我，闪躲着，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我凝视她的侧脸，长长的眼睫毛，零碎飘逸的刘海，偶尔泛起红晕的脸颊……沈诺，来日方长，你总会是我的。
自从留意沈诺起，我发现追她的人还真不少。沈诺从不理睬他们，但他们仍像苍蝇一样烦人。特别是叫李长健的那个混蛋，仗着有几分财气，天天来搭讪沈诺。
沈诺每次见到他，都像见着恶魔一样避之不及。
一天，放学路上，周长健居然拦住沈诺耍流氓。我正好开车经过，看见这一幕：那个流氓笑得猥琐忘形，张开双手想搂住沈诺，沈诺惊恐万状，狭小的巷子里无处可逃。千钧一发之际，我冲上前，挥手给了李长健重重一拳。
“混蛋！敢动我张凯的女人！”我顺势把沈诺拉到我身后，沈诺见我来相救，喜出望外，委屈地流出了眼泪。
李长健被我一拳打得蒙圈，正欲反抗，我掰住他的双手往背后扣，他痛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滚，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李长健不停地点头：“我保证以后都不动她了。”说完，便悻悻地走了。
我拉起沈诺的手，让她坐上我的越野摩托，载着她飞驰在F市的大街小巷上。我把她的双臂放在我的腰间，她也不反抗，只是轻轻地搁在那儿。
耳边风声呼呼，沈诺离我那么近，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我的心情像风一样轻快！
此后，我每天接送沈诺上学放学，她不喜欢我开车，我便陪着她走几条街。为了避免流言蜚语，我和沈诺保持距离。她走在前面，我远远跟在后面。我给她提书包、拎水杯、随身为她带雨伞，我甘心当沈诺的保镖，时时刻刻护她安好。而她的回眸一笑，足以让我甘之如饴。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沈诺对我的态度有了不小的改观，至少也愿意跟我说话了。沈诺慢慢接纳了我，从她的眼睛，我看到了光芒。上课时，沈诺经常给我写纸条：
“张凯，老师下节课检查作业，你完成了吗？”
“张凯，上课少点开小差，好好听课。”
“张凯，你怎么老是看我呀，看黑板啊。”
“张凯，你怎么啦？今天上课无精打采的。”
从来没有发现，我的名字，在沈诺笔下写出来，在沈诺口中叫出来，原来是这么美好。我把她捧在手心里，看着她，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要知道，我张凯身边从不缺女孩，我撩妹无数，或是她们主动粘上我，都没有一个人比得上沈诺在我心中的位置。
沈诺，多么纯真的女孩，她是一股清泉石上流，与世无争；她是一朵小雏菊风中摇摆，又自然又纯洁；她是一股淡淡的忧伤，在我心头萦绕。
沈诺的童年，经历过太多不幸。父亲思想封建，一直想要个儿子，可偏偏母亲没有生育儿子。沈诺从小就受到父亲和奶奶的嫌弃，父母的感情逐渐疏远，最后离婚了。沈诺很懂事，但生活贫困，受了不少苦。
沈诺从不和别人说这些，却愿意对我倾诉。说到伤心处，不禁泪花涟涟，原来沈诺有着如此脆弱的一面。她很优秀，但是太孤独。
看着她弱质纤纤，我真想拥她入怀，以我所有的能力来保护她！
“沈诺，做我女朋友好吗？”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如此虔诚认真，也如此担心遭到拒绝。
沈诺看着我，久久说不出话来，眼里噙着泪花。
“沈诺，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嗯，好。”沈诺终于深深地点头。追沈诺的第87天，我终于如愿以偿拥有了她。
我的十七岁新娘
2.
和沈诺谈恋爱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带她去最名贵的西餐厅，看她穿上礼服变身典雅的公主；我给她包下整个电影院，为她制造惊喜；我带她去看夏日的海，看她飞舞的长发；我带她去草原骑马，看她自由自在奔跑的倩影；我带她去黄山顶看星星，闻着她淡淡的发香……
我们快乐得仿佛这世界只有我们俩。我紧紧拥吻着她，在她耳边细诉如同火焰的爱，沈诺，我如此用力爱她，却怕怎么也爱不够。
“沈诺，你是我的。”我似是宣告，也渴望得到她的允诺。
“张凯，我很爱你。”有了沈诺这一句，哪怕世界要末日，也没关系了。
在校日子看似平静地过着，为了保护沈诺，没有人知道我们的恋情。但我和沈诺知道，我们之间早已定下海誓山盟。那些日子，沈诺只专注两件事，一件是学习，另一件是瞒着老师同学和母亲，与我相爱。
我答应沈诺，踏踏实实去学习，和沈诺考一间好的大学。不论是做什么，只要是为了沈诺，我都愿意去做。
如果不是那个意外，我想，现在的我们应该牵着手走在南京大学的校园里，但是意外从来不会给人预知。
高三的上学期，17岁的沈诺怀孕了。我和沈诺的人生由此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沈诺，现在我说多少句对不起，都改变不了事实，……”年少轻狂的我，没有想到事情的后果。一瞬间，我感到了责任重大，沈诺还要上大学，她还有美好的前程，我却绊住了她的脚步。无论沈诺怎么选择，我都尊重她，却免不了心如刀割的痛。
“张凯，你愿意娶我吗？”沉默良久，她忽然问我。
“沈诺，我当然愿意，可是，要你为我放弃梦想，怎么能……”这一刻，内心是多么矛盾！
“只要能与你一生厮守，上不上大学，都没关系了。我不能抛弃我们的孩子。”沈诺的坚强，让我心疼，也让我坚定决心：此生非娶沈诺为妻不可。
当然，沈诺怀孕，并决定嫁给我，这一过程经历了重重难关。
首先是学校方面，沈诺受到了沉重的舆论压力，老师们无不叹息，沈诺是学校里重点培训的优秀学生之一。其次是沈诺的母亲方面，女儿的名声扫地，做母亲的自然痛心疾首，沈诺太倔强，垂死挣扎为自己的人生大事争取了自由。
我父母，对我的决定起初是反对，但最终他们妥协了。我是他们的独生子，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要说服他们我自有方法。
冲破了重重关卡，终于我们可以结婚了。
我为沈诺挑婚纱、钻戒。婚期既定，父母也为我们张罗着，F市的首富张府要娶媳妇，婚礼当然要风光体面。
婚礼如期而至，宝马香车应有尽有，宾客满座，场面之奢华浪漫，震动了F市。
我的沈诺，终于为我披上了洁白的婚纱，当她深情款款向我走来，我为她戴上了钻戒，深深地吻她，那一刻，我感觉拥有了全世界。
那一年，我二十岁，沈诺十七岁。
我的十七岁新娘
3.
得益于父母丰厚的财富和地位，婚后我们过上了顺风顺水的生活。在巴厘岛度蜜月，我几乎没有离开沈诺半步，24小时呵护着她，等待孩子的降生。
生活如此美好，人生还有什么奢求呢。怀胎十月，沈诺顺利生了一个女儿。有美丽动人的妻子，有天真可爱的女儿，有了和谐美满的家庭，我才二十岁出头，同龄朋友们无不羡慕：
“张凯，你就是人生赢家啊！”
不得不承认，我二十几年的人生，都一帆风顺。成家之后，我得为沈诺和女儿负责，我会继承父业，将公司的产业发扬光大。
但生活也有些烦恼。沈诺出身寒门，而且中途辍学嫁给我，并生育了孩子，虽然我尽力保护她，但还是避免不了别人的流言蜚语和讥讽嘲笑。
有人说她是为钱嫁给我，贪图享乐；有人说她不知耻，年纪轻轻贪欢作乐，未婚先孕……这都是些什么屁话！我和沈诺是真心相爱的，沈诺的心，我再清楚不过。
但我们的力量终究微薄，还是阻止不了别人的嘴和异样的目光。不说别人，就说我妈，她虽然过着上流生活，思想却固执、封建。对于沈诺这个儿媳妇，她当初是勉为其难地承认而已，自从沈诺生了女儿，我妈的态度就变了。
我是张家的独苗，受了这影响，我妈一心盼着沈诺生个儿子，结果事与愿违。我妈认为沈诺拖累了我，对她冷言冷语，处处刁难她。沈诺自然不敢反驳她，私下却和我抱怨：我到底怎么做，你妈才会满意？
我妈天天数落沈诺的不是，沈诺受了气也要跟我闹，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娶了这样轻佻的女人，就知道袒护着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我也想忍她，但你不听听你妈说话多难听，我清清白白，凭什么要受她的气？”
两种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的头都大了！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好好相处？
再说襁褓中的孩子，自打出生后就体弱多病，老往医院里跑。不知多少个夜晚，孩子哭闹不止，我们彻夜不眠。婚后生活真累人！烦到抓狂，看着孩子，我也会想：如果当初不是这个意外，我和沈诺现在已经顺利上了大学吧？我的高中死党阿杰，如今在大学里交了女朋友，俩人商量着正准备创业呢，我多么羡慕他们！
命运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父亲的公司遭遇重创，几近破产。树倒猢狲散，父亲曾信任的那些人，裹紧了各自的金库，不仅没有施以援手，还趁机携款潜逃。落难方知人情冷暖，父亲被气得心脏病复发，抢救十几个小时，最终中风瘫痪在床。
上帝给了我当头重重一击，公司已成了一个烂摊子，还负债累累，而父亲再也站不起来了，这个重担残酷地压在我身上。
破产、家道中落——这种风云突变的的情节，本该是电视剧里的，却如此真切地发生在我们家，富甲一方的张家，一夜之间变成了穷光蛋。
事情本来就够乱的了，偏偏我妈在这个时候大闹：
“前世作孽！我们是挨了什么衰气，好好的家变成这样！”她失去了平日的高贵典雅，此时声泪俱下，喋喋不休地抱怨。我尽可能冷静抚慰她，她仍然在哭，女人的哭声让我很烦。
“妈！别闹了行吗？你不想办法解决，这样有什么用？”我压不住心中的烦躁了。
“你还敢嚷嚷，我当初就警告你，不要娶那个丧门星，你看看她给我们家带了多么霉运！”无理取闹，她说这话激到了我。
“妈！够了！沈诺是无辜的，你事事拿她出气，你有没有反省过自己？！”
“啪”——我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二十年未曾挨打，这一巴掌震碎了我的心，我摔门而去。
我漫无目的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夜幕降临，有人欢喜有人愁。家里一团乱，沈诺寸步不离守着孩子，这段时间她憔悴了很多。想到当下境况，我痛不欲生：是我无能，父母倒下了，心爱的人为我受煎熬……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间酒吧门口，我径直进了去，愁绪无处宣泄，不如一醉方休！
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迷糊中，看到周长健向我走来——曾经对沈诺耍流氓的那个混蛋，嬉皮笑脸说：
“哟！真巧！张大少爷借酒消愁哪？”姓周的一副欠揍的嘴脸，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懒得理他。他是来挑事的，竟然用言语羞辱沈诺——
“沈诺这种骚货，大概也就你张凯会娶……”
我顿时热血沸腾，火冒三丈动手打了他，他立刻反击，我们扭打了起来。
顿时，酒吧混乱，一片狼藉，保安跑来拦开我们，但因双方撕打过猛，我受了重伤，周长健也被我打得头破血流。有人报了警，处理好伤情后，我们被押进拘留所。但听说警局副厅长和周长健有点亲戚关系，所以周长健在拘留所待了不到半天，便释放出来了。
走前，他恶狠狠说了一句：“张凯，你给我等着！”
一天后，我被放了出来，原来是沈诺去找了周长健！沈诺红了眼圈，见到我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焦急万分，这时周长健走了过来。
“张凯，你真的配不上沈诺！一个好好的女孩毁在你手上！如果不是你，沈诺现在会是这番模样？如果不是你，沈诺早已被保送南京大学，早已实现她的梦想，你亲手泯灭了她的美好前途！张凯，当年情话说得多好听啊，口口声声说要给沈诺最好的未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好的？”周长健这一番话，让我无言以对。
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连周长健都比不上，他没有动沈诺，他对沈诺的爱至少没有让她受伤。
我对不起沈诺。看看现在的沈诺，跟着我变成了什么模样：面色苍白，眉头紧锁，穿着街市里廉价的衣服，身材变形，纤纤玉手已是粗糙起茧……
我总说要给她最好的，可是，她在街边买清货的内衣也要讨价还价大半天；当了家庭主妇，每回同学朋友聚会，她都是缺席以致没有什么朋友；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暇顾忌撩起衣服给孩子喂奶；带着孩子，她身上时常沾了屎尿，吐了牛奶，衣服酸臭，可知沈诺曾是一个多么爱干净、甚至有轻微洁癖的女孩！
沈诺受了太多的苦，回想我在暴躁时、酒醉时，也拿沈诺出气。不耐烦时，吼她骂她，失去理智时也打过她……
我以为生活已经坏到极点了，未曾想命运又给了我一击：两个月后，我那刚满一岁的女儿夭折了。孩子在母胎发育就不好，沈诺太年轻又单薄，出生后，这样那样的疾病没有消停过……
女儿死了，我无法形容沈诺心碎的样子。也许是悲伤过度，沈诺整个人落了形，目光疲乏、呆滞。我妈失去理智了，在医院里对沈诺大吼：
“丧门星，你给我滚！滚出张家！”我来不及阻止我妈，恶语便说出了口。
沈诺抱着孩子，无动于衷。我多么心疼！但所有的安慰言语都显得苍白，我和沈诺的悲剧，究竟从何说起呢？
岳母赶到，未迈进门，就听到了我妈对沈诺的斥责。岳母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上来便勒住了我妈的脖子——
“妈！”沈诺似乎用尽了力气，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
场面缓和了一些，沈诺忽然平静地看着我，说道：
“张凯，我们离婚吧。”
沈诺从不意气用事，她所作的决定，任谁也改变不了，而且，我已经没有理由挽留她。沈诺是被我困在笼中的一只鸟，她属于自由的天空，我不能禁锢她。
当初结婚那样盛大隆重，如今离婚惨淡静默，沈诺不肯要任何钱财，只带走了她的婚戒。
沈诺和她母亲要去加拿大了，去投靠沈诺的舅父。我送她们到机场，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将要登机时，我终于忍不住——
“沈诺，对不起！我爱你，却给不了你幸福……”
“张凯，你知道的，我们都是真心相爱，但是，也许我们都太年轻……你多保重。”
沈诺瘦弱的身影消失在人海，这一别，不问归期，或许后会无期。我才发现泪水湿了脸庞。
我的十七岁新娘
4.
我只能收拾残局，世事变迁，如同经历了一场大梦。我唯有独立自强才能生存，才能赡养我的父母。
我蜕变成了另一个张凯，一个奋发图强、不抱怨不逃避的男子汉，正如我爸说的，我终于懂事了。
刚开始很痛苦，所有事情都得面对，都得靠自己。患难见真情，阿杰得知我的状况，极力帮助我，带我一起创业。
我们埋头苦干，一年半载之后，终于弄出了点成绩。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浮，每一天都踏踏实实做事，我爸虽然行动不便，但仍能给我传授很多经商之道，我虚心听教，保持敏锐的头脑，抓住一切机会，提升自己。
父亲的产业虽然凋败，但经过我和阿杰一番整顿，慢慢也有了希望。我们几乎是白手打拼，八年后，公司已稳速发展。我和阿杰联手合作，带领公司旗下三百多人。
八年时间，我的人生渐入佳境。阿杰和女友爱情长跑结束，即将步入婚礼的殿堂。他们的爱情，让我羡慕不已。
八年来，我身边也有不少示爱者，她们之中不乏温柔贤惠的、成熟知性、可爱活泼的等等，换了是年少时候，我肯定会动心，并为自己的魅力洋洋得意，但现在，我不为所动。
我忘不了沈诺。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但八年过去了，我对沈诺的思念越来越深。八年来，我和沈诺联系尽失，我去找过她，遍寻不着。或许沈诺想要这样。只要她过得好，我怎样都无所谓。
白天忙于工作、应酬，夜深人静的时候，对她的思念就涌了上来。回想沈诺临走前说的话：也许我们都太年轻。我彻夜不眠，关于沈诺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不停变换——
穿校服、绑马尾，握着笔认真思考的沈诺，真实而自然；
我第一次吻她，略带不安和紧张的沈诺，娇羞又动人；
披上洁白婚纱、站在我面前的沈诺，圣洁而美好；
初为人母、温柔似水的沈诺，目光中多了一些坚定；
为酗酒的我担心、急得落泪的沈诺，孤独无援……
沈诺！我后悔了，后悔让你十七岁就嫁给我，后悔这一段太匆匆的婚姻！
当时青春年少，我们相爱太早。
年少轻狂，以为只要给你爱，就能长久，却还没有能力给你幸福的生活！如今物是人非，旧梦几度缥缈，醒来已不堪寻找。沈诺，如今你在哪里呢？
如果我们当年有毅力走到今天才结婚，那该多好！等我刚好成熟，你刚好温柔，婚姻该是多美好！现在我有能力照顾你了，却再也找不回你。
看着手指上的婚戒，夜漫漫无涯……
我的十七岁新娘
5.
我和阿杰飞往上海，参加一场商业座谈会。会议结束后，阿杰提议去走走。阿杰和女友婚期已定，这会儿寻思着给她准备婚礼吧。
我们走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婚纱展览中心，这里陈列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设计师的不同作品。走着，我在一款婚纱前驻足停留，据说这是展览中心最优秀的设计作品之一。不少人围观，啧啧称赞。
我看得出神，多么美的婚纱，与众不同的独特设计，落落大方，在橱窗里的灯光下闪闪发亮。我不由得想，如果沈诺能为我穿上，那该多好……我凝视了很久，右下角简介了设计者：Noah，巴黎著名服装设计师。
Noah，诺……
随即我暗暗笑自己，这些年，习惯了无论什么事情都联想到沈诺。
此时却听到阿杰叫了一声：“沈诺？！”
我抬头看去，真的是沈诺！她正笑着向我们走来，简单扎起的马尾、干净利落的正装、典雅精致的高跟鞋，沈诺变得成熟优雅，她的容颜，仍像那年初见她一样，让我动心。
这一刻，百感交集！正当我惊讶之际，沈诺走了过来，向我示意握手：“张凯，好久不见。”
我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还戴着我们的婚戒。她也看到了，我们相视一笑。
失散八年，我们又重逢了。
这一年，我30岁，沈诺27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