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细胞都在烟雾和荧光里轻盈起舞

1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刚刚洗了头，洗了澡，穿着睡衣。但现在头发已经干了。她在玩着手机，看新闻、看购物网站、看朋友圈、聊天等等等等。

她在食指和拇指间饕餮天下信息和美图，或者在和来自网络中的天涯海角的人进行浓浓淡淡的心灵沟通和碰撞。

客厅里就她一个人，但她似乎沉浸在透过那一方天地里看到的大世界。她仿佛很满足，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滋润在荧光里，在荧光里轻盈地起舞。

看样子不修边幅松松纨纨粗枝大叶的她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美感。但在没有见过女人的男人的眼里却如八分成熟的桃子性感而华丽。

此刻他在房间里的床上，四仰八叉，百无聊赖。他本来想去打麻将。他的朋友打几次电话给他了，说三缺一。她就骂他，叫他好好在家呆着，什么地方都不能去。说他每次都是输钱，再也不能去了。

他今天似乎很听话，在房中呆着。不过，他朋友的电话又打来了。他告诉朋友不能去的原因，朋友就给给他支了一招。

他听了朋友的话，就出到客厅，把她的手机粗鲁地夺了下来，撂在沙发上，骂他整天就知道玩手机。她正看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吧，就骂回他。他们两个对骂起来。她在对骂中语调越来越高，直至火山爆发。

果然，如他朋友预料的那样，她骂开了：

“你给我滚，别回来了！”

“好，我滚，今晚都别想我回来了。”他说。

他就出了门。

2

她捡起了手机又开始玩。我们不必要详细地知道她在玩什么，但肯定有聊天软件。她就这样——仿佛人和机已经融为一体，把整个客厅漫延和浸淫在一种荧光之中。

其实，她虽然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一间屋里，但通向她的地方有许多道路和大门。那就是通过她的网络世界。这些门即使是闭关的，想入的人只要敲门，都有可能获得开门的机会。

在这个世界里人很多，窥探的眼睛也很多。来去匆匆或者漫不经心者如假日的景区——人头攒动。因此，有几个“无头苍蝇”敲了她的“门”，她开了“门”，那些人就进来了。

——她的面部表情是麻木的，但在一个“撩手”的花言巧语之下，她的脸上展开了微微的笑意。她那满是皱纹的心，也像海边退潮后的细沙——平整、熨帖。那个“撩手”向她灌注了些明月清风、春花秋月，她心里更是涟漪层层蜂飞蝶舞。她放下了手机，酥酥的心使她浑身都瘫软了。

她走出了家门。

3

他和他们在桌上摸拨麻将，嘴里叼着烟，烟在咝咝地燃烧，冒出浓浓的烟雾。呛鼻的烟雾像厚纱把他们罩住了，让他们看上去像是在仙界之中。他们的面前叠放着人民币，皱巴巴的人民币却具有说不出的鲜活的力量。

那城市的夜仿白天，只是车声少了点。他们把夜拌着香烟做佐料，有滋有味地咀嚼。他们精神焕发，不知疲倦，好像要奔赴前线保家卫国。麻将的碰撞声是他们的天籁之音。指尖弹出的小方砖带来一些咒骂、惊叫、叹息、嘻笑、喜悦。

忽然有人打电话给他——说：

“你老婆跟人跑啦！”

他说“什么什么”。

那人又说：

“你老婆跟人跑啦！”

他骂了一句不太好听的话，就跑回了家。

果然，他老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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