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日记故事有故事的人

北京,请将我遗忘

2017-07-22  本文已影响161人  杰的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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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自动售票机取自己预定的票,拿到手后哑然失笑,座位号是2B号。

若说一切都是轮回,有着因果,有始必有终。我想事情发展就该是这样的,于我来说确实是傻逼了一回。

从始至终。

高铁上舒适整洁的环境,没有吵闹和喧嚣,乘客安静的等候着列车出发,有谈话聊天的也是小声低语,和我十几年前踏上去北京的列车天壤之别。

十几年了啊,我望向窗外,站台上的人群从我反方向远去,列车出发了。

那时的冬天会下很多雪,可能是老家的缘故,没等前一场化掉,没几天便又飘落起了雪花。北京这些年下雪少多了,也没往年下的多肯定是比不及十来年前的老家。我踩着雪去报名体检,排号的大姐把号写在每个应征青年的胳膊上。

快轮到我的时候,我前面一个小伙数着谁会是250号,不料竟是我,大姐笑着说你挑了个大号。然后每一项体检中我都听到二百五后答到在一片嬉笑中进行检查。

250号写在胳膊上的时候,就该是傻兵了吧。随着一群稚气还未脱的小伙子拎着配发的包,穿上自此以后一直都没有过完全合身的军服踏上北京服役的列车。

理想这词从接触开始就觉得是个神圣的词汇,年小时候把想做什么,未来成为哪个群体的人总是挂在嘴上。不喑世事的年纪两三头就能换个理想,稍大时候会羡慕一些职业,却也害羞不敢表达志向生怕不及鸿鹄之志得来耻笑。

高中时候该是接近理想最近的时候,几年后的风水岭可能会决定你将来会把自己放在哪个阶层。我也是想过北京的,那个作为首都在影像里被神秘化的城市。

一个学霸级别看起来有些二的同学在自我介绍时歪着肩膀说他要去北京发展,我知道他很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尽管他的肩膀高低不平。

北京也有我喜欢的学府,我专程打电话咨询过,我没有胆量站在同学面前说将来去北京的学府,我甚至觉得有些自不量力,可我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到北京。

没有兴奋,只是带着未来的迷茫,如同十来年后坐在2B号上的自己,窗外的景象像是十来年没有变化,兀自随着列车向后倒去。只是今夕不同以往,我不知道自己离开部队后未来会是啥样,不过永远不会接上我高中时模样了,风景不变,时间却不会是停住的。

我仰靠在座椅上,去北京办理转业手续,我不知道离开部队回到地方未来会是什么模样如同当年离开地方去部队一样迷茫,只是此刻车厢静静的不似初次来京的热闹。

参军集合的地方在另一个县城,出发是在夜里十来点,家人赶晚把我送了过去便回了家。我一个人拎着包听着一个穿军服的人指挥着随大伙爬上火车。

车上吵闹的很,留在记忆里的车灯很是亮,我听从安排坐下,车窗外黑黝黝的,只有角上堆得积雪有些暗淡的白。站台上昏黄的灯便显得格外亮,送站的家属挤在站台上和车厢里的孩子说话。

我这边挨着站台,好几个青年把身子从我身上探过去,与窗外的家属高声嚷着说话。对面的一个青年捂着双眼,一直哭。窗外应该是他母亲和姐,哽咽着说着些注意安全的话。

从没觉得列车上的灯会有这么亮,亮的人眼睛流泪,我把宽大的作训帽往下拉遮住了脸。

好像还是昨个的事呢,那车上的灯,对面的青年,窗外他的母亲和姐姐,甚至是从我身上探过身体青年身上作训服的味道我都记着。

只是一个去,一个回,来回便是十来年光景,整个青春年华。

北京的西站挤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这里的人就没有少过,日日夜夜,一年四季。老家休息了几月的自己突然挤在这么多人中竟有些不适应,地铁里的冷风灌入脖颈,突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从地铁出来,迎面扑来混杂着尾气蒸腾在热气里的味道,顿时熟悉起来,北京该是这样的味道。记得有年探家归队,乘的大巴半路追尾,换了好几趟车到了北京。出车门嗅到这个味,突然就心安了。

恋一座城,会恋它带给你的味道,不管你在哪个角落,嗅着它的味,你会心安。你不愿离开觉得这就是你的家,有家便拥有这个城市了。

而我,终归是做了北京的过客,始终雾里看花,北京于我来说是神秘,还是神秘,神秘便是隔了层沙,总是远的,触不到的地方。

轻车熟路的换乘地铁走过熟悉的街道,去往单位有一条小路,曾工作闲了就喜欢站在窗台往小路望,觉得北京最美的风景就是这边了。

街边两侧有豪华的小区,有低矮的普通的住房,有高档的商业区也有窄小的便利店,有开豪车出入的人群也有劳作回来身上布满油渍的工人。在街边一角还有家不大的酒吧,挨着酒吧散落着几家特色饭馆。

有时会和战友品论来往人群的衣着,猜想他们在城市的阶层。特别是夏季时候,饭馆把桌凳搬出门外,烤羊肉的孜然味弥漫在周边的空气,小酒馆的露台上也会坐满人,站在单位窗台能看到他们绰约的影子,有音乐从酒吧里渗出来。

城市的这一隅,淋漓尽致的写满它的风土人情。

白天各自忙碌晚上寻找各自的快活,不管哪个时点都有便利店,餐馆等着玩累了饥肠辘辘的人们。地铁,酒吧,哪怕是街角都会发生故事,社交软件里的信息不间断的响起。

这里没有寂寞,似乎到处塞满寂寞。城,北京城,就是的模样。

大姐,我叫道。

大姐从里屋出来,惊喜的说,杰子回来办关系吧。

我说你咋知道的。大姐拿了瓶冰红茶说,小五前几天过来办关系,提到你说这几天就过来了。我接过冰红茶说,大姐我改喝绿茶了。

“绿茶?你逗你大姐吧。你啥时候换过口。”

大姐还是那个模样,好像十来年只是发福了点。她和丈夫开着这间便利店有些年头了,我们出入不变都是打电话,大姐和她丈夫给我们送门口。

店里多添了水果,我说大姐这生意扩张了。大姐说生意不好做了,你看那边又开了几家便利店,小儿子大学毕业让他看店,多弄些商品。他不愿意回老家,北京工作机会也不少不见他找到。

有几个愿意回去呢,我和战友说能出来是我的命为什么还要回去呢。大姐问我见你那么努力以为你要留下来呢。

是呢,也是为之奋斗过,找了好些个出口不过都失败了。全然陌生的北京,十几年的封闭式生活,北京想要留下来,我茫然失措。

境遇,选择,年龄,俗世的生活。生活是真的,吃穿用度,不是口头说的容易,画饼不能充饥,何况还没有画饼的能力。不恰当的年龄做不了恰当的事,不是个毛头青年,还想着诗和远方,没有顾虑的年岁了。

和你北京十几年,就如同一幢楼里邻居,只是打了个照面。

去看在文印室工作的俊,俊一边打印部门文件一边背记职业医师的考点。他希望在退役前拿到执业医师证。

俊算是有点想法的军人了,在部队给自己将来铺条路。

路过哨位,战友在岗楼,几个月前的自己也是站在这里。于这份工作没有丝毫留恋,本来在意识里就没有羡慕过的职业,不过是顺其自然的走了下来。

办完关系,我到了天安门。

想起《士兵突击》里史今班长退役前到天安门,望着象征北京的建筑物嗷啕大哭的模样,此时的自己感触太深,不由想起这么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看着天安门城楼下稚气未脱的执勤战士,望向天空,太阳的光像极了我参军时列车上的灯,闭上眼,不自觉间潇然泪下。

我排队买票,从北京到家乡市里的列车下来,换乘大巴回自己的家乡。

家乡车站里寥寥无几的几人排队买票,候车区安静,没有喧杂,没有人头攒动,就像自家城市的生活缓慢而不紧张。

大巴里没坐多少人,车里人不满的时候,大巴会绕城区转几圈。

明晃晃的阳光折射在窗玻璃上,我把座椅边的窗帘拉上。北京,不知什么年代才会再踏上那片土地,是不是会向那时自己身边的人说,这里,这片土地曾经是我梦想的地方,而且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的梦。

六七月的天,不知是不是车行驶的太快,吹入车窗的风掀起帘子,窗外是刚建筑的楼盘,用蓝色的铁皮包裹着,只见一处铁皮上写着巨大的宣传语“别让你的城市留下你的青春,留不下你”。

心里不由的一紧,像是自己早忘却丢失了的心爱物在别人家里看到,唤起了遗失时候的心疼,我紧紧抓着被风吹动的窗帘的一角挡在窗玻璃上,眯上眼睛。

北京,请将我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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