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爱情
一、
闹市的角落，一家茶摊里，贺军睁开眼睛，微微喘着气，自言自语道：“希望能够有用。”
他是“古典爱情”的架构师，刚刚强化了这个世界的冲动程度，希望能够提高用户牵手的成功率。
“店家，来碗茶。”一个路过的女子在茶摊桌子旁边坐下，一只手正对着脸扇风。
“茶来喽，客官请慢用。”贺军端上茶水后才看清女子的正脸，说不上漂亮，但是很清秀。
女子喝了一口，赞赏道“好茶，不过老板，你这生意可够差的，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没办法，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喝茶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贺军回答道，“古典爱情”早已成为大家寻找伴侣的第一选择，里面几乎都是追求爱情的年轻人。
“说得好像你不是年轻人一样。”女子扑哧笑出声来，“既然这样，那我就考考你。”
也不等贺军同意，女子就问道“《茶经》是谁写的？是哪个时代的？”
“《茶经》是唐代的陆羽所著。”贺军答到，突然趣味大发，“我也考考你，茶有哪些分类？”
“我拒绝接受挑战。”女子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到，得意的露出两颗小虎牙。
贺军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对茶文化感兴趣的茶友。
“鉴定完毕，是真人不是程序人。”女子捕捉到贺军的情绪变化，显得很开心，“好了，现在我接受挑战了，你可以重新问问题了。”
“你这。”贺军有些哭笑不得。
“我可不想聊到最后发现对方是一个程序人，这多伤感情啊。”女子很认真地回答。
就在两人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女子突然说“有人找我，我先走了，再见。”
贺军看着女子匆匆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想要喊住她，又立马冷静下来。自己居然冲动了，不过效果好像还不错，他开始对今天的牵手成功率期待起来。
“再说了，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呢。”贺军自嘲一句，“古典爱情”的架构师全都没有经历过爱情，他们内心深处最纯粹的那种对爱情的渴望驱动着“古典爱情”具备神奇的功效。
凌晨3点，“古典爱情”准时关闭，贺军关闭了设备，看了一眼数据，一共753名用户访问了梦境，只有24队情侣牵手成功，成功率6.37%，比以往高了一点。
“成功率还是没有提高，看来加入冲动的效果不是很大。”贺军在脑海中思索着，很快就进入了梦境。架构师是需要付出很多精力的，虽然一天只工作3小时，但是确比其他工作七八小时还要累。
贺军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一身白衣，一颦一笑都泛着温柔。
二、
贺军觉得昨晚的梦很不可思议，他已经好久不曾做过梦了。
“强化了冲动程度，牵手成功率的提高效果不怎么明显。”贺军一边吃早饭，一边跟同事李威探讨这个问题，他是“古典爱情”的另外一个架构师。
“强化了总比没有好。”李威咬了一口包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一定非要对整个梦境产生影响，可以试试主要强化定制服务里的冲动情感。每次定制服务都要耗费我巨大的精力，但收效也就那样，不过倒是能让公司赚不少钱。”
“定制服务？”贺军眼前一亮，他思索了一会儿，“那就保留梦境的强化调整，主要强化一下定制服务的冲动程度，看一看效果。”
街道一如既往的繁华，茶馆里的客人也一如既往的很少。
“老板，来碗茶。”
“好嘞，来喽。”贺军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她，装扮也没有变。
甚至连行动也没有变，付了茶水钱，出门转身就要上马。就在此时，路边蹿出一个恶徒，一把将她掠过横在马上就欲离去。
电光火石之间，贺军冲上前去拽住了马的缰绳使劲往回拉，一番纠缠贺军被打倒在地，女子趁机跳下马来，恶徒见状大骂一声也驾马离去。
“老板你没事吧？”女子连忙扶起贺军。
“没事。”贺军龇牙道，心里骂着梦境为何如此真实，特别是疼痛感。
女子对贺军特别感激，停留在茶馆内迟迟不肯离开，没事就跟他搭话聊天，看到贺军结巴紧张的样子，咯咯直笑个不停。
“贺军，你昨晚在干什么呢？居然对我动手。”李威在旁边吃着早餐不满地说。
“那个恶徒是你？”贺军有些诧异。
“是一个客户定制的“英雄救美”服务，不过也不知道客户怎么一直没出现，时间地点都提前通知过他的。”
这时老板带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脸色铁青地走进了工作室，“瞧瞧你们俩干的好事！人家客户都投诉到公司来了！连个定制服务都做不好，还让我们的客户挤在人群里出不来。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骂完两人，老板又掐媚地对那个男人说，“周老板，我们把费用全退，免费重新给你定制服务直到你满意，您看怎么样？”
“算了！”周老板一脸不耐烦，他认出来贺军就是昨天那个占了他便宜的人，脸色不善地哼了一声离开了。
“给你最后一个月的时间，要是还不能提高成功率，别怪我无情了。”
老板也气冲冲地走了。
三、
贺军一连几晚都梦到了她，可她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半个多月过去了，贺军还在为成功率而烦恼着，茶摊里也没有客人。
“你就不想个办法吸引一下客户吗？”赫然是她的声音。
贺军抬头看到是她，比以前精神多了。“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红光满面的。”
“保密。”女子调皮道，“给我来碗茶吧，渴死了。”
“马上。”贺军很快泡好茶，两人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闲聊着。
聊天中女子无意透露了自己找到真爱的消息，这段时间没有出现也是这个缘由。这个消息一下子让贺军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去了兴致。
贺军不知道自己那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终于确认自己已经爱上了她，这次他知道了她的名字，何云，可是他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
“贺军，你做了什么，世界的兴致值下跌了许多，今天的成功率不到1%。”李威看着数据不敢置信道。
“我知道了，明天再说。”
察觉到贺军的语气有些不对劲，李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不断揣测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贺军在茶摊里走来走去，他决定遵循本心，为爱告白一次。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终于何云又走进了茶摊，要了一碗茶。
贺军泡好茶，在旁边犹豫了好久，终于开了口，“何云，其实，其实我好想爱上你了。以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我遇见了你。”
贺军涨红了脸，眼睛飘忽不定看着何云，期望又害怕地等着她的回答。
“我知道了。”何云说，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能在这个世界里。”
贺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但他也没有再问。很快，何云岔开了话题，两人又聊到别的地方去了。
梦境关闭后，李威十分兴奋地让贺军看数据，参与人数813，牵手人数106，成功率16%。
李威还在旁边兴奋地说，“因为昨天的事，我特意出来查看了你所在的区域情况，发现你告白后，区域里的告白人数一下子增加了好多。我判断，上次强化冲动程度已经达到了饱和点，就差一个行动来催化，而你的告白无意间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说完后，李威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我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的啊。”
贺军白了李威一眼，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一件纯粹的好事。
贺军反常的没有睡觉，他在想何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天亮的时候，他离开公司去街上找了家刚刚出摊的煎饼铺，准备吃早饭。
就在等待的时候，他看到晨光中一个女人依偎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上，坐上了一辆保时捷扬长而去。
他不敢想她的名字。
四、
贺军回到公司的时候，远远就听到老板的大笑声。他看到贺军，高兴地说要给贺军发奖金，让他和李威快点修改“古典世界”，争取今天就可以用上。
“古典爱情”里多了一些程序人，他们断断续续地告白和牵手，这样的范围弥漫在整个世界，为提高参与者们的成功率而奋斗。
世界的某处街道新开了一家茶摊，生意依旧冷清。
修改全部完成，贺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
他忽然觉得“古典爱情”就是一个游戏，大家都是玩家。他很快又回过神来，这不就是个游戏嘛，世界的一切任由他们改变。
当爱情成为游戏，受伤的只有真情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