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队友凉凉了
1
他的队友凉凉了。
只来得及骂一声“卧槽”，就直接落地成盒，死得十分惨烈。
林景山没有说话，他整理了队友的物资，把里面没用的全扔了，给自己换了个倍镜，然后一枪爆了对家的头。
“卧槽！就不能让我多活一会吗？！”他躺尸的队友开始疯狂骂娘。
林景山闭了闭眼，轻声说：“我已经帮你报仇了，你安息吧。”
那人沉默半晌，才冒出一句：“好的，兄弟，你看看叶城那边，好像有人来了，你小心着点啊，我先走了。”
林景山庄重许下誓言：“你放心，所有害死你们的人，我都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队友迟疑：“……我该说谢谢吗？”
林景山说：“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下了游戏，队友腹诽，这人怕不是个神经病。
队友离开了，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林景山轻轻地摸着枪杆，悲伤地想到：这是我死去的第一百六十五个队友了。
林景山当然不是个神经病。
他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在这个荒谬的生存游戏中了。
每一天，他都会在一架飞机上醒来，然后混迹于一百个人之中跳落到地面上，以最快的速度抢到强制、子弹、防具、药品等物资，然后尽全力和其他人厮杀。
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这么神通广大，而且恶趣味，打着打着，还缩圈放毒，闲着没事还投个弹。
林景山每天都活得相当努力。
当他面前出现“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时候，他就能多活一天了。
虽然他从来也没吃上鸡，天天就靠喝运动饮料活命。
打赢之后，烤鸡的架子只能出现短短三十秒，连鸡的皮都没烤透，就彻底消失不见。
他只能远远望着队友们在天空飘荡的英灵无语凝噎，含泪为他们送别。
挨千刀的大辣鸡。
连个烤鸡也不给他。
很多时候，他都是孤身一人。
但也偶尔，他会有几个队友，跟着他一起“吃了鸡”的，他就能和他们多当几天队友。
而所有死在战场里的，也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然而他们的英灵，会在这一局，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这，就是惊天动地的社会主义战友情！
林景山轻轻叹了口气，从岩石后面一跃而起，向着战场奔去。
不过你们放宽心，我会带着你们的期望，继续活下去的。
他林景山，绝对不会轻易地狗带。
2
商景一言不发，选了个女性角色进游戏。
在战队经理那坑爹货的强烈要求下，还是个穿着限量版黑色短裙，扣着贝雷帽的御姐。
一进游戏立刻会被搭话的那种。
满屏都是粉丝的调戏，他索性关了弹幕助手，趁着还没跳伞的功夫，终于松了口气。
他是个职业选手，年方十九一枝花，正是为电子竞技行业发光发热的大好年龄。
除了例行训练外，战队经理天天催着他去直播。
原因无他，技术好，脸更好，都是粉丝经济在作怪。
金钱的魅力，无人可以抵挡。
可是现在的粉丝，十分难以讨好。
喜好让他捉摸不透。
商景只觉得脑壳痛。
不过有人捉摸得很透彻。
最近平台上新出了个主播，摸准了粉丝们的脉门，一骑绝尘冲上平台NO.1。
这主播人美声甜，身娇体软，水平还很高。
一大群粉丝天天跟主播身后大喊“666”。
还在直播平台带起了一阵女装风潮。
哦，你问为什么？
显而易见，因为他是个伪娘。
这位女装大佬的保留节目就是，暗戳戳带着一军团粉丝，去诓骗少男的芳心，全程一口一个“小哥哥”叫得人晕晕乎乎，一头栽进温柔乡。
吃鸡之后要加好友，发现游戏里的软妹子，一掀裙子，比他还大。
遂萎。
然后主播就能和粉丝一起哈哈哈了。
商景只觉得匪夷所思，这都是些什么鬼？
然而平台的数据显示，捉摸不定的粉丝们就是很吃这套。
战队经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商景严词拒绝：“不！！！”
他，商景，钢铁直。
女装，想都别想！
3
在死命拒绝了女装这个缺德带冒烟的提案之后，他捏着鼻子听了听战队经理的第二方案：“那要不你玩个女号，开个变声器总行了吧。”
商景沉默不语。
战队经理：“这两个方案你总得选一个，当粉丝福利吧！”
商景：“……”这尼玛都是群什么粉丝？！
战队经理强调：“粉丝会喜欢的，真的。”
咱们都已经说了，金钱的魅力，无法阻挡。
商景一咬牙一跺脚，也顺势而为，玩了个女号。
广大网友与粉丝作证。
他，商景，开始玩女号了。
就很不开心，全程冷着一张脸。
不过他话少，他的队友话更少。
已经进了决赛圈，他的队友死了两个，还有一个也是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但一直沉默地跟在他选的角色身边，两个人配合默契，对面来一个放倒一个，来两个放倒一双。
一路打得顺风顺水，就是那两个明明已经死翘的队友仍然喋喋不休，妄图跟他搭讪。
商景怒从心头起，喝道：“闭嘴！”
声音一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然后想起来在战队经理的强势安排下，他开了变声器。
就这么一个不留神，挨了记冷枪，他一声“靠”字还没骂出来，他的队友已经迅速面对面刚枪干死了对面，然后拉了他起来。
商景瞬间对他充满了好感。
队友一开口妥妥是男神音，声音沉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小姐，你没事吧？”
商景这么多年，头一次让人当妹子这么呵护过，颇有点不知所措，憋了半天，不尴不尬地回他：“没什么事。”
队友叹了口气，深沉道：“这样的地方，不适合你这样年轻的小姑娘。”
商景被这句年轻的小姑娘震了一下，不由自主问：“那适合谁？”
队友的话语充满哲学气息：“它不适合任何人，但是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来。”
商景觉得这游戏玩得画风突变，好像突然从一个电子竞技游戏走错到武侠片场。
他开始怀疑这个队友也是个职业选手了，要不就是个主播，除了这两个职业他还真想不出来，还有谁能为了生存来打电子游戏。
还搞得这样沉重。
他斟酌了一下：“或许，有其他选择的人，肯定是不会天天来这里的，我们不是没办法嘛。”
他可是签了合约的，他就是想去干点别的，也要看战队经理同不同意。
而且打电子竞技多好啊，他可喜欢玩游戏。
但商景没敢跟队友说，只敢在心里小声逼逼。
他有种预感，实话实说的话，这个看起来很靠谱的队友，很有可能顺着网线冲出来打他。
4
林景山突然有点心疼。
这个沉默寡言的队友，这个还很年轻的小姑娘，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却要为着生存来到战场，拼了命的要活下去。
就像他很多逝去的队友一样。
林景山心里涌动着一股说不出的愤怒，为那个以他人生命来取乐的，主导着这个战场的“神”。
他对商景说：“这样的血腥战场，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商景干巴巴“哦”了一声。
然后双方陷入冷场，对方许久没有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商景也觉得有点尴尬，轻咳一声，又把来来回回关掉好多次的弹幕打开了。
“哈哈哈哈哈，这都是什么神仙对话！”
“这两个人，绝配绝配！”
“充满哲学气息的小哥哥！”
“天哪，他的声音好好听啊。”
“哇，商老大你快多跟他说说话，让我录个音！”
商景冷笑，让我玩女性角色，还让我开变声器，你们根本不想让我当老大。
你们只想看我女装。
这些小弟，放生了算了。
5
很快有人扒出了小哥的身份。
“看他ID，是不是最近冒出来那个路人王，把把吃鸡，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玩的这么好，声音又这么好听，肯定是个帅气的小哥哥，粉了粉了。”
“劝诸位别抱太大期望，我看过他很多次，必须要说明一点就是，就算他声音再好听，技术再好，可他从来没露过脸哦！”
“前面怕不是个柠檬精，这能说明什么？”
“很有可能，他，不是肥宅！就是丑逼！”
不知道怎么，商景看到这句话突然有点生气，他飞快地瞟了一眼屏幕上在他身边的男性角色。
然后让房管把这个杠精禁了言，再次打造出了一片和谐祥和的弹幕氛围。
商景很满意。
商景正满心愉悦，突然听见那个小哥很郑重地说了一句：“不过别怕，我保护你。”
很郑重其事，很认真的许诺。
商景一下子就感觉心里头酥酥麻麻，他一瞬间就懂得了——
为什么那些女生都喜欢找个技术高超的男神带飞。
真的，超苏的。
他作为一个直男，都感觉要被苏软了腿。
6
不光商景很心动，直播间里的粉丝也很心动。
“这个语调，这个温柔劲，爱了爱了。”
“卧槽，是心动的感觉。”
“是我老公了。”
“小哥这么温柔，可是他温柔的对象是个男的，真是令人扼腕。”
“哈哈哈哈女装大佬预警。”
“不不不，你们仔细想一想撒！这多甜啊！甜到齁！这对CP我磕了！”
在粉丝的一片调侃中，两个人很愉快地吃了鸡。
游戏结束之后，商景给林景山发了个好友申请，很快通过了。
看着两人的名字，有奇怪的粉丝发出了心照不宣的诡异笑声。
“景山，商景，上……yooooo~我悟了！”
“天哪，我眼前黑黑的是什么，哦，原来我污了！”
“小火车呜呜呜呜呜呜——”
“滴，学生卡。”
“滴，成人卡。”
“滴，呜呜卡。”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景老大加油，我相信胜利就在前方！”
商景嗤之以鼻。
然后义无反顾跟林景山吃了好久的鸡。
队友天天来回换，就他俩永远在一起。
说起来有件奇怪的事，游戏里在吃鸡之前挂掉的角色，就再也加不进队伍里来，林景山也不会再回复他们的任何好友申请和消息。
以商景的脑容量，在观察了很久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他的新朋友，是个top癌。
不吃鸡就没有办法一起愉快地玩耍的那种。
但是人家技术真的好。
人也好。
从做直播开始，商景说句真的，这是他最爽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直到他有一天吃完午饭，哼着小歌要去开直播的时候，被战队经理愁苦着一张脸拦下。
“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商景认真地想了一想：“我马上就要到时间直播了？”
战队经理语重心长：“小商啊，你不觉得，你最近直播的积极性有点太高了吗？”
商景很直白地对他讲：“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你看，粉丝不是很满意吗？”
最近他的直播间热度挺高，除了照旧被他技术折服天天喊666的游戏宅之外，更多了一大堆喊着好萌好萌的妹子疯狂涌入。
据他观察，好像是看他和林景山互动的时候叫得最欢。
每当这种时候，他心里头美滋滋地冒着泡。
7
然而战队经理觉着自家孩子该敲打敲打了，成天这么傻乎乎的可怎么整？
他痛心疾首：“你说说你，别人家女装大佬，天天领着粉丝哈哈哈，你呢，让你玩个女性角色你还玩上瘾了，直播间粉丝天天追着你们两跑，喊yooooo，你这是个什么心态？！”
商景就是想皮一下：“是两个钢铁直一起上战场的心态。”
战队经理用手指着他，严肃道：“你最好给我继续直下去，要不然你在我手上出点问题，你说你小孩子家家的，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商景不以为然，看了看表，着急往里面走：“我直播时间快开始了，不跟你说了啊。”
战队经理在后面跳脚：“你不是给粉丝福利吗？什么时候感觉差不多了就赶紧揭马甲录个视频完事，别在那天天糊弄别人感情。”
商景打开直播之后，经理也只能小小声，不敢明目张胆。
自己给自己委屈的够呛。
“来了。”林景山看着自己队友的身影在身边渐渐出现，已经很习惯这种奇怪的模式了。
他戒备地看着周边的人群，忍不住再一次叮嘱小姑娘，让她及时跳伞，努力找物资，注意隐蔽。
商景看着屏幕上的两个角色，只觉得他老妈子一样叨叨唠唠有点好笑。
低头想了想刚刚战队经理的话，偷偷笑了起来。
他想：什么时候让林老妈子也震惊一下，等哪天掀开马甲，吓死他。
哈哈哈哈哈！
他想着也就问出了声：“你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才对我这么好的吗？”他现在已经很习惯每天登陆女性角色，顺手开个变声器了。
习惯成自然。
林景山愣了一下，想了想：“也不是。”
他说：“我没对你很好，我只是想在这里，尽我所能，保护你。”
商景没忍住，继续追问：“那我要是男的呢？你也会保护我吗？”
林景山笑起来：“不会。”
商景突然很不爽，粗声粗气：“果然，你果然只是想撩妹！”
林景山正色道：“女孩子总是不一样的，保护女孩子，我义不容辞，但你要是男孩子，”他笑了，“那么我们作为战友，是一定要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
商景自己偷偷笑出来，心想：本来还以为是个呆木头，没想到很会说话，这我要是个女孩子，没准就被撩到了。
当然，他坚决不肯承认作为一个钢铁直，也会被撩到。
他绝不肯承认。
粉丝们给他俩的对话盖了戳——
“这是表白，没错了！”
“四舍五入都洞房了，孩子都小学了！”
“我追的CP每天都在撒糖，甜甜甜！”
8
商景最近有点烦恼。
他不知道该怎样跟自己的好兄弟说明一个问题。
他其实是个boy。
还是个玩女性角色，会开变声器，天天跟着他吃鸡的boy。
这真的是个问题，说不准他好兄弟就不和他一起吃鸡了。
他想想都觉得浑身冒冷汗，不行，不可以。
鸡可以不吃，兄弟不能丢。
然而一想到可能因为这件事，他好兄弟要和他闹掰的可能性，商景都很气。
自己就能气成一只小河豚。
商景感觉最近有点不大正常。
不光经理唉声叹气，他的队友们也一天天对着他挤眉弄眼。
说什么了？哦，他们说：“咱们家小商，春心萌动了哦！”
胡说八道，他明明就是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只是一起愉快地吃鸡。
社会主义战友情，懂不懂？
他，商景，钢铁直，懂不懂？
夜里，商景从一个旖旎的梦境里醒来之后，有一段时间懵懵的。
他坐在床上好久，想起来梦里面的人模糊的面容。
虽然看不出来是谁，但那声音，不就是林景山吗？
完了，商景绝望地想着，我竟然对我好兄弟有这种想法。
他把我当好兄弟，我却只想上他。
天哪！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商景想想，都觉得脸红心跳。
他，商景，钢铁直男，最近好像有点弯。
自己把自己就掰弯了。
这能赖得着谁呢你说说！
9
今天也是弯到直不起来的一天。
商景跟林景山打完一盘之后，如是想到。
在那晚之后，他痛定思痛，想到林景山，就觉得弯了也没什么不好。
他接受弯了的自己，当然林景山也得接受他。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然而还是有个问题。
他到底该怎么告诉林景山他不是女生，是个游戏玩得挺好的boy，但是不要急，咱们的CP还能组，因为这个boy把自己掰弯了，喜欢上你了，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这可真是个技术活。
有点难度。
下一场游戏里，刚开场就有两个队友直接祭天。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商景：“……”
林景山在语音里说：“别慌，这都是命，我们去搜寻物资吧。”
商景：“……好，过会儿会和。”
在分开搜寻物资的过程中，商景心里想着事，一个没留神，被人一破片手雷撂倒。
他“靠”了一声。
林景山听见语音好像愣了一下，然后疯了一样要冒着子弹跑过来拉他，被他喝了一声：“别过来！你离得太远了，拉不起来。”
他知道林景山热爱吃鸡，知道自己已经拉不起来了，当机立断，他说：“我给你报点，你不用管我。”
林景山几乎是吼着在通讯里问他：“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办？！”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商景就已经迅速失血过多，翘了辫子。他听到林景山的话，也愣了一下：“还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啊。”
没过几分钟，林景山就已经狂奔到这里，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他红了眼眶，几梭子打死了那个敌人。
商景听见林景山的声音哽咽了：“我说过要保护你的，对不起。”
商景失笑，心里涌着一股暖流：“没事没事，那什么……”
他的心忽然一动，想到了这是一个趁机表白的好时机，毕竟林景山这么戏精，说不准就真的顺势而为答应了呢：“对了，我有事想跟你说。”
林景山强行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你说。”
商景深呼吸一口气：“你做好准备哦，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关掉了变声器，用自己本来的声音告诉他：“第一件事，我是个男生，只是开了变声器。”然后他讲了他战队经理的不合理要求，以及发生的所有啼笑皆非的故事。
商景坏笑：“不过幸好如此，我才能遇上你。”
林景山沉默不语。
商景忽略掉屏幕上一波波“666”“哈哈哈哈哈”的弹幕，再次鼓起勇气：“第二件事，是最重要的事，你听好了——”
“我，喜，欢，你。”他一字一顿，很是认真，“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他说：“我曾经以为我只喜欢女孩子，我曾经想过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我曾经想过我会怎样度过一生。”
“直到遇见你——”
“我发现如果我说我一定是会喜欢什么人的话，那就是你这个样子的。”
“我发现我预想过的每一个未来，都有你。”
“我发现我想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只有你。”
他说自己认识他以来的所有心动，说他这段时日以来全部的少年心事，说他已经偷偷想过很多遍的未来。
最后，他带着一腔孤勇，问自己心上那个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会愿意尝试接受我吗？”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当场出柜！”
“这将是一个见证奇迹的时刻！”
“感觉自己见证了时代，直播间会被封吗？刚刚有没有人录屏？”
“录屏求发我一份，真得是太撩了，我以后的手机铃声就靠它了。”
“我都没想到，景老大竟然还能这么撩，啊，我死了！被撩死了！”
商景语速飞快：“我觉得咱们可以先互相了解一下，比如说一会儿先视个频什么的，或者你可以加我微信，我现场拍张照给你看，虽然没怎么打理过，可能不是很好看，但我保证真人一定比这好看上百倍！”
林景山说：“我……”
商景紧张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先不要拒绝我，我们能在现实里见一面吗？我们可以面对面说！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林景山刚刚的话被吞了回去，他看着面前永远沉睡的姑娘，只能苦笑：你一直在我面前啊。
林景山沉默许久，久到别人都以为他不会答话了，他才说：“我曾经也以为我们有可能，但直到刚刚，我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商景有点伤心，还是执着地问：“因为我不是女孩子？”
林景山答：“跟这没有什么关系。”
跟这还没有关系，那他们聊的也这么好，玩的也这么开心，为什么就……
商景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因为我这把没能吃鸡吧？”
林景山沉默：“这是一个原因。”
商景急了：“这不就是个游戏，你把它看得这么重做什么？”
游戏？
林景山听他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但这话由别人切切实实告诉他，他就真的没有任何念想了。
他闭了闭眼，眼角流了一滴泪，他说：“这对你来说是个游戏，对我来说却是全部。”他摘下了面前姑娘头上的贝雷帽，端正地戴在了自己头上。
“我打完这场，为你报仇，然后，”他说：“对不起。”
商景：“……”
商景：“你对不起什么？”
商景：“喂，你别不理我啊。”
任凭他怎么说，林景山再也没有回他的话，一路沉默到了吃鸡。
当烧烤架再次出现的时候，林景山远远望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降落伞下跳下来，他勉强对她笑了笑。
然后看着她在三十秒后和烧烤架一起消失无踪。
林景山一直沉默。
商景几乎要气笑了：“哎哎哎，我说你至于吗？现在不也嬴了吗？我先下了，等会咱们私聊。”
“等等，”林景山叫住了他。
商景呼吸一滞，感觉心跳立马加速，期待地听他说话。
林景山沉默了很久，才跟他说：“对不起，说好了要保护你，我却没做到。”
“这次，真的再见了。”
林景山离开了。
商景一口气好悬没背过去，裤子都脱了就给他看这个？
他哑然失笑，退出游戏，点开私聊框，却发现发不出消息了。
商景：“……”
商景：“？？？”
商景：“！！！”
这一天，商景当众出柜直接火遍了整个直播平台，热度直追女装大佬。
然后没过半小时，“谈恋爱不如玩游戏”，这条出于商景的直播间，被网友们精炼总结出的语录再次火遍了整个直播平台，带着情侣去死去死团的热切盼望，窜到第一位。
战队经理捶胸顿足，抖着手去摸速效救心丸。
今年直播平台的三条年度新闻至此尘埃落定，作为刚表白就被意中人委婉又不失沙雕地拒绝的可怜人，商景凭借一人之力独占两条直播热搜。
这，就是实力派。
10
这次之后，他再也找不到林景山。
消息发不出去，好友也一直加不上。
换了多少号都不行。
商景急得嘴角冒泡，相比较而言，在他上线后发现他从某个绝版箱子里搞到的低爆率饰品，自己背包里一个贝雷帽的消失，可能都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了。
商景气急败坏，心想不就是表个白吗，至于到这个地步？
不就是没吃上鸡吗？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大家不都是好兄弟吗？
他委屈得想哭。
只能去吃个鸡冷静一下。
等商景彻底冷静下来才发现，他没有林景山其他的任何联系方式。
连这个熟悉的游戏ID，也在一次游戏中，被韩国一个职业选手打败后再未使用。
他那个角色自从这次游戏之后更加沉默寡言，一直带着个贝雷帽。
和商景背包里丢掉的那个一模一样。
在这场输掉的游戏中也一直戴着，直到他倒下。
商景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在之后的日子里把这几段直播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
每次看见那个倒在地上的身影，心脏还是会一抽一抽地疼。
隔天商景就发现自己背包里的贝雷帽又出现了，他曾经专门就这个问题咨询过客服，客服查了之后告知是数据bug，并严肃说明所有bug已解决，数据已刷新。
他问过跟林景山有关的问题，客服说无可奉告。
这事就没有然后了。
这是商景能找到关于他的全部消息。
从此以后，林景山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吃不到鸡就不玩游戏的一个人，也是个奇葩。
林景山一朝成名，一度成了直播平台论坛上很有个性的路人王，被人津津乐道了许久，直到有更新的八卦出现。
再热闹的八卦，被哈哈哈笑过也就失去了继续扒下去的价值。
所有人和事，在时间的洪流里都会被忘记。
商景似乎也是如此。
他忘了自己年少的时光里有这样一段过往。
短促而又轰轰烈烈。
让他足以鼓起一个少年所有的勇气，在众人面前给他一个最深情的表白。
然后被一种委婉而搞笑的方式拒绝。
他的心事无关紧要，只是被当成段子传了许多年。
后来想想，他自己有时候都会被当年的自己逗得大笑。
这份独属于少年时代的沙雕，也是再也没有过了。
他渐渐成熟稳重，当了战队队长，成了吃鸡专业户。
好多很牛掰的玩家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那个之前打败过林景山的韩国选手，更是被他按在地板上摩擦。
当时他还在想，是不是他打败了这个人，也许林景山就会再联系他呢？
他打败那个选手很多次，打得那人几乎要线下来跟他solo。
然而，林景山还是没有回来。
商景又想，也许，是因为他站的还不够高吧。
如果登上世界第一的位置，是不是再怎么样的top癌，也能被满足了？
那个时候，他会回来吗？
再过几年，他带着自己队员在国际比赛上拿了奖杯，吃了自己人生中最成功的一次鸡。
当他回国和圈内好友喝酒的时候，对方调侃着说起年少时候的干过的蠢事，问他还记不记得那小谁。
商景弯了弯眼，说：“嗨，我早就忘了。”
好友说：“我还没说是谁呢。”
商景笑出声，打着哈哈过去，继续和朋友喝酒。
一边喝，一边笑。
笑着笑着，就落了泪。
“别怕，我保护你”，这一句话，他记了一辈子。
那个承诺过的人却再也没来。
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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