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 果然路边的野男人不能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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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小加」
图 |「微博:鱼俞木(侵权删)」
果然路边的野男人不能捡!
一
但凡在道上混的免不了需消息灵通,京城的秦楼楚馆数不胜数,可拿消息当买卖的,她汇贤阁是头一个。
下至勾栏瓦舍,上至帝王官宦,只要你有钱就没有他们捞不着的消息。
“姐姐,不好了……”小夕慌慌张张的闯进了最顶层的阁楼。
只见榻上侧卧一美人,缓缓转过身来,指如削葱根,口若含朱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说说,何事?”
“姐姐,有人硬闯汇贤阁,打伤了我们好些人。”
“哦?这样啊,叫后头的人料理了便是,何故来扰我。”
说着,美人从榻上坐起缓缓拿起了发簪,怎么现在还有这不知死活的人。
刚做这买卖时,来闹事的可不少,要光靠以德服人她早不在这儿了。
“可……可是……他指名道姓要见您。”
“什么?”这时簪子突然从美人手中滑落,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格外震撼,吓坏了身旁的小夕。
当年汇贤阁靠买卖消息晓谕京城,如今凭着料事如神的情报一枝独秀了三载有余。
期间除了她的亲信,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容,更别提知道她的名字了。
“小夕,他是如何称呼我的?”
这话问得小夕一头雾水,“他说……他要见喻紫苏喻老板。”
原来如此,紫苏长呼一口气,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害她虚惊一场。
待她梳好妆,便随小夕去了堀室,只见那男子鼻青脸肿,怕是他娘见了都得愣神,可见这五花大绑来之不易,便叫小夕打赏了众人。
“找我?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没想到你这汇贤阁真有两下子,更没想到这汇贤阁的主人竟是女人。”
喻紫苏身平最讨厌有人拿她性别说事,“重不重要不是你说了算,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喻紫苏的手慢慢握住剑柄,男子见大事不妙,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吓得脱口而出“夏剑。”
听罢,身旁的小夕笑地前俯后仰,“夏剑?好下贱的名字。”
“是……是,贱名好养活。”
喻紫苏多年行走江湖阅人无数,刚刚的恐惧一看便知是假。
至于名字若是真早报了,何苦闹到这般田地才肯说出口,她后院的护院个个身手了得,平常想遇个跟他们过两招的人都难,何况是不相上下。
由此可见此人绝非善类,要小心应对才好。
“在下愿出三万两黄金,查一桩旧事。”
“说来听听。”
“惊世堂。”
听罢,喻紫苏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被小夕扶好时早已面色惨白,喻紫苏佯装无事“你说的可是十二年前‘镖行天下义当先’的惊世堂?”
那男子见她知晓一脸惊慌,喻紫苏假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你不必惊讶,若我一无所知,想必阁下今日也不会光临我汇贤阁。”
听罢,那男子思索良久,忽然一阵烟雾缭绕,待烟雾散尽时,那男子早没了踪影。
那天后,紫苏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暂停了汇贤阁所有的生意,过了几天,天气好了许多,她便一个人悄悄去了趟甘露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跪佛。
她以前从不信佛,若佛当真慈悲,怎会眼睁睁看着她薛家当年惨遭横祸,而无动于衷。
二
当年的事,还要从喻紫苏还是薛婉的时候说起。
那时的薛婉是惊世堂堂主唯一的女儿,她阿娘走得早,她跟堂主相依为命。
后来惊世堂日渐壮大,靠着老堂主行侠好义的性格和手眼通天的本事竟成了苏州最大的镖局,小薛婉也慢慢长大了。
小薛婉九岁的时候在山林里捡了个大哥哥叫胡展,拖回去治好后被老堂主看上,因其武艺超群便做了薛婉的师兄,跟老堂主练了几年,他成了堂子里武艺最高最有谋略之人。
当时老堂主私下跟她说,“若不是来历不明,爹将来就让他做女婿,往后这堂子交给你们,爹也过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谁料好景不长,一日堂子里来了位衣着华丽谈吐不凡的贵人跟她爹聊了良久,那人走后,她阿爹便在房间里跟胡师兄吵了起来,吵得很凶,后来好像还动了刀。
至于为了什么,当时堂子里无人知晓。
第二天照常出镖,晚上众人回来依旧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薛婉毕竟是女子,每次堂子里热闹的时候就是她最孤单的时候,因为他的阿爹要陪他的兄弟们畅饮,无暇顾她。
同龄的女子又大都身处闺阁之中,不屑与她这样‘无礼’之人为伍。
胡展见状,便悄悄从席上抽身出来带小婉去了不远处的长桥上看花灯,他们开心地玩了很久。
可等回去的时候,惊世堂早已血流成河,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死于非命。
她当时太小又太害怕了,以至于“苏州第一堂”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无人问津,她都没细想其奇怪之处。
后来她跟师兄走散,被卖到了春香阁,老鸨子死后,琴棋不通的她凭着心狠手辣做了老鸨的位子改春香阁成汇贤阁,慢慢走到今日。
当年惊世堂除了她跟师兄没有活口,换句话说,时至今日再愿花重金打听惊世堂的人不是师兄便是仇人。不管是谁,都叫她找得好苦。
拜完佛祖,紫苏随意走了走正好瞧见了甘露寺的师太打骂姑子,原来这佛门净地也免不了拜高踩低。
她站在不远处仔细一瞧竟是当年的莞嫔,当年“姣梨妆”风靡京城,就连她汇贤阁的姑娘们都纷纷效仿,她便忍不住想一睹这位娘娘的风采,便叫她的“眼”画了画像出来,当真是花容月貌。
奈何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
等紫苏收拾好了心绪,汇贤阁依旧门庭若市。一日,派出去的小厮来报说发现了摩格的踪迹,正当他们要动手时,被十七王爷跟一女子救走了。
紫苏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十七王爷插手就是朝廷插手,跟朝廷作对没有好下场,便叫人退了委托之人三倍的定金,了结了此事。
……
转眼两年过去了,期间紫苏派了多少“眼”都没能找到那名男子的下落,有的甚至有去无回。罢了,他会再来的,一定会。
三
“姐姐……姐姐,快随我来。”一大早就听见小夕兴高采烈的嚷嚷。
“怎么了?”紫苏懒洋洋的问道,“莫不是哪家公子看上你,找我要人来了。”
“什么呀,是京城出了大事,四阿哥的生母钮祜禄氏今日回宫。
姐姐,你不知道,真的是好大阵仗,百姓们都说除了当年皇帝登基、年将军班师回朝就是这熹妃回宫了。”
小夕说着拽上紫苏就往外跑,“姐姐,快走,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去了城门附近,紫苏可算见识了什么叫万人空巷,汇贤阁的探子们这差当的越发好了,她竟不知道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位熹妃。
想着紫苏早已被挤得双脚离地,微风吹起轿辇一角,紫苏看得出了神,原来是她,突然一只大手毫不费劲地拐走了她。
紫苏醒来时是在一个破旧的小柴房,她恍惚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陌生而遥远,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
“胡展师兄,别来无恙啊。”初见时便觉这眉眼熟悉,只是恍惚算来,离别的日子比朝夕相伴的日子都要长了,所以不敢贸然相认,如今恰好一试。
听这一声师兄,那男子恼羞成怒,闪速拔出匕首抵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一别数年,师兄是要恩将仇报吗?”
“你怎知……你当真是小婉。”
见他不敢置信的样子,紫苏掏出了当年胡展交给她的玉佩,时隔经年两人早已泪流满面。
寒暄良久后,紫苏把玉佩交给了胡展,汇贤阁的人都认得这玉佩,有了这玉佩,胡展便可自由来去汇贤阁了。
不过听师兄说,他身份特殊,以后见面的日子怕是只少不多,不过没关系,对紫苏来说有生之年能再见便很不错。
一日,紫苏正准备宽衣解带,忽然眼前闪过一抹黑影,是他。
这夜,月色朦胧,烛火明灭,床幔摇曳,声声慢……
过了许久,“师兄,如今小婉已是你的人了,你还不肯说出当年的事吗?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都知道了?”胡展见怀中的人儿娇艳欲滴想她一路走来的种种艰难更觉她楚楚可怜,“罢了,该你知道的,是师兄对不住你。”
原来当年,他们的相遇并不是意外。
当年的四爷也就是当今圣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夺嫡之心,他疑心重,便培养了一批死士名曰“血滴子”遍布江湖庙堂,专门帮他盯前朝后宫的风吹草动。
后来他看上了惊世堂的情报网,想让这张“网”为朝廷所用,结果老堂主油盐不进,才招来杀身之祸。派他取信于惊世堂,对惊世堂的情报网了如指掌后便一走了之。
事成之后叫胡展接手了“血滴子”,赐名夏刈,取兴利除弊之意。
事到如今,紫苏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惊世堂遭难后,那张“情报网”便下落不明了,原来如此。
当年的事,若真是那个人的意思,她倒不知该怪谁了。
或许她最应该怪的人是她自己,错把鱼目当珍珠,傻乎乎地给仇人递了刀子,还要感恩戴德地谢人家不杀之恩。
当年承蒙老天饶恕,今日才大彻大悟,这苟且偷生的十几载皆是报应。
四
想着,紫苏强忍着内心的悲愤。
“小婉,这次任务结束,我便自由了,到时候我们……”
“到时候的事,我们一起好好想,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紫苏打断了师兄的话,伏在师兄肩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但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以前没有人比她希望胡展活着,现在没有人比她更希望眼前这个人去死。
如今细想,当年之事,他唯一的赌注便是她的真心了吧。
“会的,这次又不是杀人放火的事。”
“不杀人带刀作甚?师兄,可别骗我。”
“好,不带刀。”
就这样夏刈在毫无防备下去了皇宫,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执行不带血的任务,为人刀俎十几载,早做好了随时遭报应的准备,却不想有生之年还能再遇小婉。
往日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愧疚他本来是要带到棺材里的,却不想老天有眼给了他弥补的机会,以后便再不用过这刀尖舔血的日子了。
直到绳索勒住了他的脖颈,最后一刻他好像看见了他的小婉消失在雾影里……
三日后,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小夕,当今太后是?”
“自然是四阿哥的生母,当年的熹贵妃啊。”
紫苏听后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妥善打发了汇贤阁众人后,让小夕陪着在甘露寺的佛像前跪了许久,这也算是还愿了。
血滴子的事她早有耳闻,这些年韬光养晦只为今日能一举洗冤,当日她对神佛许愿,如果真是他,无论什么代价她都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她做到了。
后来京城再无喻紫苏,苏州多了个带着孩子的外乡人……
“小夕,以后你就叫我小婉吧。”
“好。”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