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下雪不冷化雪冷，的确如此。

马路上的雪一半融化一半结冰，泥、雪、冰混合在一起，汽车如蜗牛般慢慢地爬行。

辅路上，被行人踩实的雪像冰一般光滑，人们三三两两相伴着，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放学了，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女人拉着孩子，催促着，可孩子站着没动。

他的目光投向校门另一边，一个衣衫褴褛，半爬在地上的老人。老人的面前放着一茶缸，茶缸里有零星的硬币、纸币。

“那都是骗子”，女人又拉了拉孩子。可孩子仍然没动，他看到有人在往缸里丢钱。

“那都是职业骗子，等人们走光了，他就站起来，换上漂亮衣服去下馆子了。走吧，别上当。”

女人冷得哆嗦了一下，可还是耐心地给孩子解释。

“妈妈，我可以买个烤肠吗？”孩子恳求着。

“可以可以，快点走吧。”女人开始拖孩子了。

“那我可以把买烤肠的钱给那个爷爷吗？”孩子特别固执。

女人愣了一下，有点不耐烦了，“那些人很多都是骗子，专门骗你们这些小孩子的。”

“我看见他不像骗子，一个比我大的哥哥也给他钱了。”

女人看着自己的孩子，迟疑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摸摸孩子的额头，给了孩子一块钱。

孩子朝马路对面走去，穿着厚棉衣的身体扭动着，小心地躲避着路过的车辆。他在老人面前停下来，把钱放到茶缸里，又仔细地看了看眼前这个脸脏手脏的老人。

“谢谢你，孩子，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考试得一百分的。”老人颤抖着回答。

“爷爷，你冷吗？”孩子闪动着明亮的眸子望着面前的老人。

“谢谢你，孩子，谢谢你，谢谢你…”老人不停地说着谢谢。

孩子打量着老人，五秒，十秒，终于他回头向女人走去。

“妈妈，我明天可以买烤肠吗？”孩子闪着亮光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妈妈。

女人弯腰给孩子整理一下衣领，好像怕风钻进他的衣服里。“可以的，今天想吃也可以的。”

女人带孩子去了路边自助餐车旁，买了一个热乎乎的烤肠递给孩子，却不料，他转身又一次向老人走去。

看着自己的孩子，她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是无奈？是欣慰？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烤肠给他呢？”路上，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他的脸上都是皱纹，手上好多冻裂的口子，衣服也破了，一定不是骗子。茶缸里的钱不多，可能不够吃中午饭的，还有……”孩子停顿了一下，又抬起头看着女人，“他第一次说谢谢我的时候，眼睛里有泪，他真的很可怜，一定又冷又饿。”

女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拉紧了孩子的手，让这只手一直暖暖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