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10

苒苒几盈虚，澄澄变今古

王昌龄说的时光流逝，世事多变。

距离高中时代已经过去20多年，学校那苏联时代的红砖楼已经拆掉，现代化带着大大玻璃窗的新建筑在原地而起。满眼望去，能留下的，只有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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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老刘，是我高一的数学老师。

初见他，并不是在课堂上，而是校园小路上。他啃着一根冰棍，白衬衣，的确良灰裤子，黑黑的，带着眼睛，眼角全是皱纹，看上去就是个老头。旁边一位毕业的学姐在卖她用过的参考书。那年，我刚考上这所高中，对未来日子的畏惧大于期待。

我站在学姐的摊前，看着参考书，踌铸不前，不知道该不该买，该买什么。学姐笑了“你是刚考上的吧，你放心，这几本保证你有用。”

我一向木讷，不敢搭话，也不知道该说啥，只是蹲下来，翻看学姐指给我的几本书。

学姐继续说“你是那班的，分班没？”

我低低的，木木的说“刚分，4班”

“是你教”学姐对旁边的老头笑道。老头抬头看我一眼，又低头吃他的冰棍，一根大白糖。

“你们有福了！”学姐又说，“这是刘老师，他是最厉害的，你们保证成绩高”。

我心理不屑，没说话，也没买东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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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式上课的日子，数学课，进来的还真是他。

他很有个性！

进屋，自我介绍，把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的写在黑板上，刘宗沛。

他说他年纪大了，下课的时间不要问他问题，还有自习不要问，还有个时间不能问，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他说，写对一个人的名字，是对人的尊重。他最讨厌别人把他的名字写错。

他是全校最厉害的数学老师！我们高一年级，11个班，他教一二三四班。期中期末，考试过后，这四个班包揽数学前四名。

他在全校大型公开课上一节课只讲一道题，这一道题使用7种解法。全校数学老师，课后称收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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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这么牛，牛人都有怪脾气。其实，他脾气很好！我们问他问题总是讲的明明白白，没有丝毫不耐烦。

他智慧，善谈，幽默。我们一起三个女生，假期去找他补课，讲完课就打扑克，这时候他总喜欢讲一些人生道理。

我是拖后腿的，该出牌不出牌，不该出牌瞎出牌。不管是讲课还是玩，我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总是什么也听不见，看不着。他看我很无奈，一脸幽怨嫌弃的表情，半天发出一生叹息，唉！

高一下半学期，我处于一种不自觉的疯狂状态。数学课和物理课完全没法学习，只要老师走上讲台，开始讲课，不出2分钟，我就会闭眼睡着。即使前一天睡得足足的，也不行，站起来听课也一样睡着。

下课铃响，准时睡醒，睁眼。

可想而知，高一下半年，成绩一落千丈。期末，分文理班。老刘看着我，说，你还是学文吧，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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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我学了文科，从此与他分开。高二那年教师节，我们几个从4班分出来的文科生，一起给他买了礼物。他给我们回了一封信，让我珍藏至今。

高三一模前两天上午，惊闻噩耗，老刘，没了！

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性命。肇事司机逃逸。

下午，翘了自习课，去学校旁边的家属楼，给他上了三柱香，恭恭敬敬的向他的灵位磕了三个头。眼泪止不住的流，擦也擦不净。

一模考试的那天，我去送他。不止是我，他教过的学生百分之八十都来了。大家围成一个圈，看着司仪指挥他的女婿，给他开光。

那是冬天，1月份，一年最冷的时候。他躺在地上，面色发青，下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牛皮纸，身上穿的军大衣，据说，那就是他走时穿的衣服，没换。太阳穴的地方还有凝固的瘀血。

那天很冷，可我觉得，那时候，心更冷！说不出的哀伤。

一模考试的作文题是“如果，……”。很多学生写了，“如果，他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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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走了，他教的这四个班，原本是1234的成绩，在换了新老师之后出现了明显的下滑。

高考的数学卷纸，我答的最好的地方，就是高一学的，老刘教过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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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学一年级，到大学毕业，到现在，无数的老师教过我。我也忘记了很多位老师。

可老刘，刘宗沛，是我心中永恒的记忆。也是我们那一批人，永远的叹息！

如果，刘老师活着，今天也80了。

只是，生活，没有如果………

老刘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