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王粮液
人们往往按自己的标准想当然地认为别人也和自己一样，孰不知有的人即便是你和他处了几十年也摸不透他到底是啥人。
假“五粮液”有“水”，骗人的“爱情”却有毒！——作者
【小说】王粮液
一
我和谢娜更深交往的开始，媒介却是她推销的白酒——王粮液。
准确地说，是标签上写的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的“王粮液”。有点“水”，其中的“王”字草书字体与“五”字很像，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是分不出来的。呵呵。聪明的商家，这不就是“傍名牌”吗？李逵李鬼耳。
“先别说‘五粮液’、‘王粮液’的，你先品品看再说，就是茅台也还不是水做的？关键是看品质！”谢娜瞪大了眼睛，和我们几个争辩道：“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何况我代理的这个‘王粮液’手续齐全，检验合格，各项指标都优于行业标准……”谢娜忽闪着大眼睛，表情很严肃、认真、微嗔的样子，一脸的委屈和不服，愈加可爱。
我佯怒道：“你、这、这、这，换酒、换酒！把‘李逵’拿上来，把这‘王粮液’撤了！”
谢娜起身，婀娜着准备走出房间，被史总喝住，“就这、就这，别来回跑了，自家兄弟，喝个闲酒，没那么讲究。”
我说：“不中！不中！虽然我不是有身份的人，但我是有身份证的人呀，咋能让哥喝赖酒？哈哈。”
“中了！就它了，不换，今天非喝喝‘王粮液’不可！”史总边坚决地吵着我，边起身把谢娜拉回摁着坐下。
谢娜麻利地打开‘王粮液’，笑盈盈地给大家满上，逐个压低酒杯给大家碰杯，仰脸一抽，一滴不盛地喝完，举着空杯，示意着。大家随后同饮，一品，嗯，还行，好！好！谢娜灿烂地笑了。
我是谁？哦，我是跟着史大老总混饭的，大名周星星——周星驰的星！一个油腻的准中年男，一个把事业做失败做得很成功的成功人士，一个几度被女朋友失望且嫌弃没能力并下定决心和我拜拜的情场失意者。
当然，这是在认识史总之前，几次的折腾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背靠大树好乘凉。选择比努力重要，圈子决定钱袋子。要是跟着马云，呵呵，我也是千万富豪。
跟着史总，挣点小钱儿，他吃个蒸馍，我吃个馍花儿；他吃块大肉，我喝口汤儿。我常给史总说：“吃香哩，穿光哩，后头跟着背枪哩！嘿嘿，史总，我就是你后面的跟班儿的。”逗得史总哈哈大笑，说“滚蛋吧，后面跟着背枪哩，知道是跟班的，不知道还认为是押犯人呀。”
哈哈哈哈，史总的、目前也成了我几个“大佬”朋友，我们轰笑。
史总是谁？说出来吓我一哆嗦。史大兴知道吧！有能力、有门路，主做省城市政工程，发老财了。有能力是基于他毕业于省内唯一一所“211”大学——郑州大学，政治系。政治系毕业后一般来说都是当官的，即使自己没当官也有一帮子当官的同学，在社会上掌握着很重要的、稀缺的政治资源。史大兴就是后者。
常常朋友们一起吃饭或喝茶聊天，史总油腻中年的表现就展现出来了，谝起来就是：我某某同学在某某市当副市长，我某某同学在省政府某某部门……。那不是吹的，史总的市政工程一年有几个工地开工，挣钱象拾钱一样容易。当然，史总视质量如生命，工程也干得漂亮，不断地拿什么“鲁班奖”。他常说，质量就是人品，工程交工，就相当于我史大兴杵到了那儿！对他，我除了羡慕，就是佩服。自从老乡会上认识史总，我就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史总建立起了牢固的老乡关系和“革命友谊”，跟着他承包些小工程。真不错。
与谢娜初识，就是为感谢史总让我干了一个标段，挣了钱了，表表小弟的心意。史总和被我称作“大佬”的他的、现在也是我的几个朋友欣然前来，被我好好招待了一顿。酒足饭饱后，我安排的下一个节目是——泡温泉！也正是在这，认识了谢娜。
二
有钱了，也烧毛一回。虽说不是“左手一个诺基亚，右手一个摩托罗拉”，虽说不能“保姆得顾仨”，但至少也得让史总他们来个“全套”服务吧，拔罐、修脚、按摩……，可劲儿给我上！
我酒后晕乎乎地充大的，夸张地吆五喝六着。服务生小跑着来到我跟前，点头哈腰赔着笑脸，又即刻按我的要求招着手，呼拉拉，好家伙，上了一群的花枝招展的美女来。她们弯腰鞠躬齐声道：“先生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吓我一跳来，我故作镇静地抽出支烟，一个女孩嫣然着“叭”地打着火机，给我点上。我看了她一下，很漂亮，有一种不施妆抹自然美。
“哥，您随便挑，技术一流，服务贴心，不满意尽管说。”主管小伙子赔笑说。我认真地给史总他们挑选了几位美女技师，把他们安排好之后，回过头冲给我点烟的美女道：“那个谁？就你了，我来接受你的服务，看看你技术咋样。”
“太好了哥，保哥满意。我叫谢娜，哥叫我小娜就行了”小娜搀着我向包间走去。
躺在舒适的按摩沙发上，充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舒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做准备工作的小娜。仔细看看，发现她和眼下当红的谢娜还真有点像。
【小说】王粮液
其熟女身材凸凹有致，紧身别致的乳白色工作上衣袖口和衣边有一黑边，加之透出粉红的肉色，衬得上衣的那种乳白更看起来愈加舒服。前胸颤颤着，如含苞欲放的白荷莲，娇艳、骄傲着而不媚俗。下身着黑色短裤，身材更是好，让人想起郭敦颐的《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边工作边聊天，细听她的普通话透出的豫南口音，我唬她说：“咱是老乡呀，我也是天中的呀。”
小娜立刻眼放光彩，“是吗哥，你真是天中的？哪县的？”
我嘿嘿笑笑，不作答。小娜打开了话匣，边干边聊。但从她故作熟练却有破绽的手法中，我断定干这一行并未多久。
我说：“你是新手？”
小娜一愣，迅疾笑笑说：“哥，你真厉害呀，说实话，俺要是有门路，二本毕业后也安排一个体面的工作，坐办公室，当白领。唉！家里条件差，又没什么本事和能力，只好干这了。”
一会儿，又骄傲着说：“靠劳动吃饭，干干净净挣钱，哼，不丢人！洗脚妹刘丽还是全国人大代表呢！”
为了逗她，我说，我给你讲个新手的故事：
一小姐对嫖客说：跟你，我是第一次。
嫖客：我也是。
少许，嫖客点了支烟抽上。
小姐：你们男人事后怎么都爱抽烟？
嫖客：习惯了。
哈哈哈哈。不打自招，都不是第一次，装纯情，丑陋。
小娜稍微迟钝一下，随即，红着脸笑了。咯咯咯咯。
躺在床上，想像她花枝乱颤的笑样，也哧哧地笑着。可她正一直用力按摩的手停住了。随后，又嘤嘤地啜泣起来。
我慌忙起身，很惶惑，许是我不恰当的笑话伤到了她，连忙道歉。看着她目光游离、悲喜难分、琢磨不透的眼神，我陡然又不知从何说起。
很快，小娜止住了啜泣，“没事，哥，对不起，我是为我自己的身世伤心。”
慢慢地她向我诉说了自己的身世。这也引起了我对她日后来的牵挂。正如鲁迅说，男人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 劝风尘女子从良。
三
小娜说，她家在天中一个贫困县，离全国闻名的“艾滋病”乡武楼村很近。姊妹三个，都是女孩，她是老大。她的父母在上世纪也卖过几次血，所幸的是没有感染那种病。学习成绩很好的她能够上这个二本，是牺牲了两个妹妹的前途而得来的。
毕业后她没有回家，发誓要让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她和几个朋友合租最便宜的住所，期间找工作，投简历，冒着大雨去应聘，可结果由信心满满到灰头土脸。经历了无数的打击和失望，最后，只好来干这个收入相对较高工作……。她啜泣，是想起了自己有心脏病却不舍得、也没钱看的母亲！
我惊住了，我能想像得到她在大雨中无助、失望而又渴求找到工作的那种心情和状态。我点上一支烟，安慰她，并吹起大的说以后有事对我说，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个好的工作。
她笑笑说，谢谢哥，工作目前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手里面也多少有点积蓄，就是想着怎样能搞一个更挣钱的生意。当然，投资少，见效快的最好。
我若有所思，我以我的现身说法对她劝戒道：“妹子，创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别听‘万一成功了’的忽悠……。成功是有捷径的，那就是搭顺风车，跟着成功人士从小的做起，成为某个行业的业内人士，掌握客户资源和渠道，再开始自己的生意……事业成功离不开‘四个人’——高人指点，贵人相助，本人努力，敌人围堵……”
她笑了，感谢我的“经验”之谈，并撒娇说：“那，哥，你就是我的贵人，往后多帮我，遇事我可要麻烦你了，你可不要拒绝哦。咯咯咯”。
最终，不知是出于好为人师的虚荣，或是居高临下的怜悯，没等小娜推销，我竟然充了6000元的会员卡，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我们互留了号码，添加了微信，也就这样，走进了各自的生活，又逐步发展成了伤得最深的爱情。
不知怎么了，我心里一直牵挂着小娜，想着怎样才能帮到她。有一天，小娜给我打电话，我能感觉出电话那头她兴奋的样子。“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现在在一家商贸公司做市场，推销五粮液股份有限公司的白酒——五粮液，好着哩！收入也不错。高端白酒，你的老板朋友多，多支持一下妹子呀！给你优惠，五折！”
我也替她高兴，并对她说：“酒属于快销品，喝完就没了，再喝还得买，又不存在保质期的问题，不错！不过，这两年吃喝消费不怎么样，竞争更激烈，再者，高端白酒更甚……。刚好，我今晚和史总他们一起吃饭，那就送过来吧，也好帮你推销一下。”
我更能感觉她那头兴奋地样子，没多久，她便送了过来。
酒局上，我向史总、李总、张总、曹总等等介绍了谢娜，自己妹妹，多多照顾。
从人性和社会学的角度去理解，有女性在的场合的确不一样，不管是酒局还是其他应酬。史总喝酒是熟醉，三杯下肚就吹了起来，喝酒前他是郑州的，喝了酒，郑州是他的。不过从未太过离谱。加之有美女在，史总更不淡定了，那种好当老大的“大沙文主义”（我常这样开他玩笑）充分表现出来，加之小娜能实诚地陪着喝酒（慢慢我才知道，她比我还能喝，对酒有很强的耐受性）。
他很是兴奋，妙语不断，而且他也知道我对小娜有想法，对小娜也关爱有加。其他老总也很认可。并对小娜表态，好！以后你这是定点用酒了。又坏笑着说，既是帮你，也是帮我这兄弟，希望你们早日修成正果。
饭后，史总要了五箱，其他朋友也都两箱、三箱地要了。结果当晚销了十五箱！这可把小娜高兴得不得了。
慢慢地，我们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她成了我的牵挂。我知道，这是一种“病”——恋爱病。作家赵瑜在他的《小念头：恋爱中的沈从文》书中，关于沈先生与张兆和苦恋三年，“病”得不轻中有详细描写，沈先生从法国心理医生关于爱情的理论中了解到了，这种“病”有如下症状：……在乎你的人, 你咳了一下他以为你感冒了；不在乎你的人，你死了他以为你睡着了!
我对小娜，就是这样认真地，体慰她，关爱她，快乐着她的快乐，忧伤着她的忧伤。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来。而“病”中的人，智商都是零。
四
“小周弟，今天和我却黄河滩‘德云庄园’见一个老乡大佬，你先来我办公室，一会儿咱们一起出发。”史总一大早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噌”地起身，满口答应。最后我说，能不能带上小娜？电话那端迟滞了一下，随后，史总说：“嗯，好吧，带上你女朋友也好”。
我欢天喜地地给小娜打电话，让她立马过来，不，直接到史总办公室，在那碰头，这样节省时间。并交待带上一件“五粮液”，不是“王粮液”！
德云庄园里，让我见识了老乡大佬的风采。
德云庄园
七十多岁的王国器董事长，不仅是个事业至尊的商人、德高望重的商会会长，更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学者。精神矍铄，谈吐高雅。因史总是其学生加老乡的缘故，他才与我们敞开了聊，聊他的发小退了休的副省长、山庄的文化内涵、市场、社会及至世界格局等等。我佩服之极。
慢慢地我才发现，名声响震的大人物平素常也是很风趣的，与常人无异。中午王董安排吃饭，我急忙说：“王叔，我知道您这有茅台，不过我女朋友给您带来了五粮液，也不错。中午您品品？”
“哦？五粮液？好！好！其实你说的不对，我独爱‘五粮液’，川酒从有历史考证以来，素以浓香型酒而响誉海内外……。我每年都要用上百箱，以前有个朋友有门路，直接从厂里搞到，可惜这个朋友不在了……好！以后由小娜提供啊！先送来50箱吧，可要真的呀，哈哈哈。 ”
小娜边倒酒，边恭维着，保证着，我和史总附和着。心里暗喜。
觥筹交错，神采飞扬，其喜洋洋者也，得劲儿！
事后几天，我催着小娜抓紧把酒给王董送去，小娜笑笑回，已经办妥，钱都收到了——34万元！我也很高兴，窃喜地等着小娜温柔的奖赏。
几天后，我一直忙工地上的事，突然接到了史总打来的电话，劈头盖脸地冲我发起火来：“周星星，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小娜给王董送去的酒怎么是‘王粮液’？！你给我胡球弄哩不是？快把小娜给我找到，把事情给我弄清楚！”
啊！小娜啊小娜，你怎么这么粗心，这还了得！我急忙拨打小娜的电话，可回答的却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急头心怪脑的，冲到了她的住处，恼怒地砸开门，她同住的朋友揉着惺忪的睡眼说：“她两天前就收拾东西和她做白酒生意的男朋友一起搬走了。”
我立刻凉在了那儿，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欲哭无泪。
假“五粮液”有“水”，骗人的“爱情”却有毒！
王国宏作于2018年5月6日上午起笔，9日上午完稿。
原创不易，请您点赞！
无我之淡俗，没您之高雅！
没我之粗艺，无您之君子！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