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开》17
他们的爱情
从院子里吹牛对谈,到屋内喝酒,常常就是半个钟头,要不是这样,庆华的一天怎么过那么快,自负的庆华从没觉得时间过的快。
村长的酒常常为壮公备,那是因为壮公常常白白替村长干活。村长的酒要是为近七备,那就是施舍,代表对他瘸的腿表示可怜。村长的酒也常常为庆华备,那多半是为吹吹牛,商量事儿。这两人,在屋外聊的是牛,到了屋内,就开始聊人生,聊爱情,谁对谁错,像是来一场审判大会,审判常常也是没结果的,就是因为没结果,这两人才会一次又一次不厌烦的重复着。
奶奶那样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生活,她与爷爷那几年感情,她视它如宝珍惜,说到他时奶奶脸上洋溢苍老又真诚的笑容,从不患得患失的她觉得足够了,也足以证明她们当年那段短暂爱情。可这段令后人羡慕的美好感情,到了庆华眼里就变成一场好笑的闹剧了。
庆华说:“那个年代,哪来的爱情,不就是为了凑伙过日子,要真有感情,他还会一个人去的那么早?”他倒是把感情和生老病死说得玄乎玄乎,而且,他也常常拿村里其他人的感情来说事。
村长的屋子是村里最上边的一排,算比较高,屋后有一口老井,人们常常来这打水,村长和庆华的对话就是这样传开的。
“不说远的,就现在,看看近七,瞧他两夫妻,这哪是爱情。”这些土酒土烟吃得两人说话声音有些粗。
“还有,隔壁的壮公和爱兰。”呡了一口酒,庆华把声音压低了些,村长与爱兰家两隔壁,这话可不能高声说,还有外面来打水的人,庆华懂,当人面时话要大声,说话要靠气场,要在理,哪怕不在理,口气上不能输,这是面子。背后说话要小声些,万一人家传错嘴,闹到要对质,那是小人干的事,摊上就麻烦大了,庆华懂这些做人的道理。
村长倒聪明,赶紧把话抢过去说:“那你看我跟林嫂的,她家有啥?我图她啥?我这难道不是爱情?不是爱情我图她啥?”村长说这话到不了解风情了,那年村长母亲给他说亲的时候也确实没嫌弃过林嫂家境,只是她觉得林嫂家人多,人口够多选村长能拉票。
提到林嫂的爱情,庆华一下就注意力不集中了,他嘴里的爱情也越来越狗屁不值,他继续反驳村长:“男女在一起除了传宗接代,就是为了那点事,多是下流的。”
平日村长跟关系可好,但村长想起自己跟林嫂早上亲热时木墙缝里庆华那双直瞪瞪的眼睛时,他差点没把酒吐到庆华脸上,甚至是想放狗咬断他的腿,他想到就来气。
庆华和村长东扯西说,继续着,近七再次成了他们口中讨论爱情活生生的列子。
“这么个摇摇摆摆的人,他是村里公认低着头过日子的人,连他都能娶到冬兰这么美貌的女人。”
说着说着,庆华自个就毫不避讳的承认:“看我吧,就是看中她家的家世,是大队里的人,我得给自己的后代提前铺条平坦点的路子,将来我的孩子大有出息。甭管她体弱多病的,这不也给我生了好几个娃。”
“我姑父说过,我们那宅风水好,以后会人才辈出。”
“甭管爱不爱,会生,人口旺那是正事,传宗接代的事可不是胡闹的,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就按亲的养吧。”庆华把姑父领养他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村长酒又有点过了,酒一过他就变得沉默起来,屋里全是庆华不停歇的嘴,和乱飞的口水。
一天时间就这样从两人口中的“爱情”中过去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