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还乡||12
本文所有故事纯属虚构
无论如何，那是一个难得的星期五。对你来说，加班和应酬才是常态，每个星期总有四五天在外陪客户，并且周末还要加班处理事务，往往身心俱疲。而那天傍晚，你是自由的。虽然你一直惦记董事长的文件，而且又去她家找过她，还打过无数个电话，可就是没找到她。
也只能如此了，你想。
你回到家的时候，苏舒正在烧晚饭。由于你经常不回家吃晚饭，如果没接到通知，她一般是不会准备你那份的。不过，你既然在饭点回来了，她又正在准备晚饭，无非就是多炒个把菜，多煮两把米的事。但是，有一点，她并没有同你讲话，只是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仿佛光靠沉默就能把饭菜烧熟似的。你本来想凑上去说些什么，可一见她那副冷脸，就不自觉地退缩了。
你只好走到书房去，想看看正在写作业的儿子，儿子也不搭理你。儿子并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对你缺少亲近感。你知道是自己陪伴儿子的时间太少，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晚上回家儿子已经睡熟了，早上出门儿子还没醒来。你有时也很苦恼，常常在上班前悄悄溜进儿子的卧室，呆呆地注视儿子，期盼他长大一点能理解你。
更令人头痛的是，前几天，你跟你媳妇儿提起回老家的事，她丝毫没有你所期待的那种热情。她反问你：
“孩子怎么办？”
“就请几天假吧。”
“要不这次你一个人回去好了。”
她虽然用了问句的形式，却没用问句的语气。
“为什么？”
“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想这个时候回去就这个时候呗!”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安排的假呀。”
“是‘好不容易’——就你自己不容易，其他人都很容易……”
见你媳妇儿开始失去耐心，你尽量采用缓和的语气，试图向她解释自己的苦衷和考虑：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没回去了，而且你和孩子也该看看我老家的样子。如果是孩子请假的事有困难，我负责去找他的老师；要是你工作上不好安排，我们再一起想办法。你看如何？”
“分明就是你太自私！”
你媳妇儿的话像针一般刺痛你的神经，你仿佛自尊心受到巨大的冲击，再也忍不住，突然就恼火起来：
“是我自私？难道房子车子不是我买的？难道家里大大小小的花费我没有贡献？我成天累死累活的，我自私！我要是天天待在家里，像个小男人，你瞧得上？别忘记你自己当初怎么说的：‘男人要向雄鹰一样翱翔！’现在什么都有了，你却说我自私？……”你喋喋不休地质问她，中间稍微停顿一下，又心有不甘地补充一句：“上次我父母来这里都还挺好，这次你到底怎么啦？”
那句话落到苏舒耳里，变成了赤裸裸地责怪。她好像突然受到极大的侮辱，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嘭”的一声就断了——她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在怀疑她对你父母有成见，你不相信她——她的情绪完全失控，顿时激动得双手发抖，像头好斗的母狮子，大哭大闹起来：
“周志远，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你的工作……工作！”
对最后的“工作”两字，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
那时儿子从卧室跑出来，用手背擦拭着眼泪，也哇哇大哭，然后朝你大喊：
“你不要欺负我妈妈——不要再欺负我妈妈了——”
接下来的冷战一直持续到你感冒那天。
苏舒把饭菜端上桌，你们三个人都在桌边坐下，各自吃着晚饭。你给儿子夹菜，儿子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看你一眼。苏舒也一言不发，一边吃饭，一边还偶尔若有若无地抽泣几声。桌上的气氛乌云沉沉，压抑得很。幸好，直到整个晚饭结束，雷声和雨点也没真正降临下来。
本来，你非常希望你媳妇儿能够转变态度，你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再谈一次。几天以来，虽然你成天忙于月底的报表，但工作之余也思考过问题的根源。你承认，自己陪伴她们的时间太少，即使陪儿子的时间也少得可怜，因此你才不得不用物质补偿——给他买各种玩具，但却不能像其他父亲一样陪他玩耍，带他去游乐园——父子之间沟通有限，亲近感越来越淡薄；对你媳妇儿而言，所有家务事都是她在操持，照顾孩子也由她一人包办，物质的丰富并不能让她感到轻松。虽然每次出差，你都给她买高档化妆品和奢侈品，但她却连一次清净的下午茶都没享受过。可想而知，你们的关系并非表面那么融洽。
你们是一对典型的都市白领，不愁吃穿，成天忙忙碌碌，却从不打扫精神战场。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不断累积起来，一旦遇到导火索，情绪就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所以，你想趁那天晚上有空，好好地和你媳妇儿沟通沟通，但是她心里的积怨太深，仍然无法走出沮丧。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她对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以为你做饭，满足你物质上的需要，却不同你说话，给予你精神上沉重的反击。
你对此束手无策，一个人在边上想着想着，又钻起了牛角尖，竟然再次把自己的委屈放大，把你媳妇儿的不理解推向“感情破裂”的高度。你无比沉重地想象，苏舒再也不爱你了，否则那么多天过去，你自己都想通了，她为什么还想不通呢——她一定是伤透了心，绝望至极，所以决定放弃你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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