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己亥猪年 乙亥月 癸丑日 即2019年11月12日周二18:40，收到了我妈的微信语音，我邻居舅母，于当天17:00左右过世了…带着病魔。

当时我没有回复我妈，太突然了…我在等…等我妈再回复我消息，告诉我，舅母只是太累晕过去了，如上次那般。

五分钟左右，我妈打来了电话。

我妈哭着告诉我，我邻居舅母这次真的走了…就像睡着了，却不愿意醒来。

我劝我妈看开点，人各有命，生死在天。

我还是期望，舅母只是太累了…尽管安慰的话很好听，还是不愿意接受也相信着，我邻居舅母会醒来…然后告诉我：姑娘，舅母只是累了。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县医院。糟糕的我忘记了日期，大概四五月份这样。当时的她，已经被病魔折腾的不像样…本来就瘦弱，当时只剩骨头还有浮肿的腹部…

我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矫情的我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宽慰的拥抱…只是说着安慰的话，我鼓励她勇敢面对病魔。

你们不知道这个善良的妇人，当时已经那么辛苦了，却还惦记着婚姻不幸福的我妈。外婆走了快十年了，我这邻居舅母是真的把我妈当成女儿待着。

其实说白了，就是她心地太过善良，就算自己过得再不好，总是把别人的苦放在心上，总是把最好的给别人，哪怕别人只是她的邻居而已。

她厨艺特别好，我们家承蒙了她太多优待。她自制的烟熏肉、腊肉、肠卷、骨头酥等等，几乎只要他们家桌上有，我们家就有。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她是最好的邻居，也是最好的亲人。

但她也是可怜人。

听我妈说，她从小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幸而被养父母捡回家，抚养到三岁，因家里实在贫困，吃了上顿没下顿。养父母无奈以三两糟糠换给了她的第一任丈夫作童养媳…何等凄苦，却是有着一颗干净善良的心。

幸而第一任丈夫一家待她很好。也养育了儿女。只是，造化弄人…她的丈夫因癌症病逝…后来，她便成了我家邻居…本以为会幸福一些…邻居舅舅突然重病缠身，舅母顾前顾后照顾家庭，还要照料舅舅…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舅舅终于康复，他们也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这位善良的妇人，经历了常人所不能经历的苦，却依然保持着纯粹、朴实的心。其他邻居对她的品质也是赞不绝口。当然，也有人劝她多为自己考虑。她说，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她能把她有的分享给大家，她很开心。

也有人受着她的好，背地里说她的坏话。不过那是少数，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说那些话的人，胸口都是通风的。

春节是在老家过的。初二上坟时候，回老宅子拿黄纸金纸钱，她听到屋子有声音，赶紧跑出来，看到我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说，姑娘啊，出去工作了就像出嫁了一般，几乎就见不到你了。

当时她已经病很重了，说话还是原来的语调，只是语速慢了很多很多……上了一年班，我甚至连一个小礼物都没有送她…愧疚使我无言面对她。我匆忙说了几句便离去了。

她说，姑娘，你要回城里的时候，来我家一趟。

我知道她是要给我塞东西，比如腊肉，比如其他。

我没有去。我妈说，她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要再承受她的照顾了，该是我们照顾她才对。

当然，那块腊肉，最后还是送到我家了。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我们家没有给他们家什么恩惠…却是承蒙了她们家太多太多照顾…

前不久我家大伯二伯家拒绝赡养年迈的奶奶，已经提了离婚诉讼的我妈，还是选择百善孝为先，辞了城里的工作回家照顾我奶奶，偶尔和妇友们一起接点农活，贴补家用。我妈忙活不在家，给奶奶送饭的就是舅母。

所以，听到她走了…我妈泣不成声。

她说，你舅母今早还给你奶奶送饭的…怎么突然就走了…她走了…

08年外婆去世，她也是哭着跟我说，你外婆之前跟我打电话都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第二个外婆，也走了…

那个在我家有客时而我又被委以重任做饭时，帮我宰鸡还炒熟了端来给我…骨头酥、猪血糟辣子腌好了第一碗送来我家、黄焖鸡焖好以及酥肉猪肠卷她家有我家一定有…山菜野菜各种送的舅母，走了…

那个带着电话簿找我帮忙拨通电话、家里钟表错了找我问时间、下雨了帮忙收衣服等等等…那个善良的邻居，我们家修了几世福分才遇到的亲人，走了…

现在回到家，再也看不到听到我的脚步声而亮起的手电筒，再没有人询问我：姑娘，放假了哈，放几天…

再没有人担心我不会做菜…担心我一个人会不会不敢在家，捏着手电筒陪我等到我妈回来。

总说等成器些，一定好好报答她。

总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却不知，生死有命…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我们看不见的他处，命运每天在嘲讽着我们的浅薄无知…

但是，命运啊…对那些善良的人，为什么要如此决绝…都是命苦的人那…

原来病魔与人魔一般，欺软怕硬。

原来好人一生平安，都是骗人的…

我那善良的舅母，请让她醒来好吗…

通讯录里还留着她的电话，只是…来不及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都说善良的人去的都是天堂，愿天堂再无病痛。

谨以此文，悼念我最亲的邻居舅母，也是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