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殇
于匆忙的现代人而言,
岁月好比一个高超的神偷,
悄无声息便将时间偷走。
朝也匆匆,暮也匆匆,
人对于时间变得越来越麻木,
生活终日被各界兜售的焦虑充斥着。
来不及思考明日会在哪里醒来,
来不及回味昨日又在何处停留,
一个个今日,总如在梦中。
而在信息时代未曾来临的时候,
古代文人却将一日光阴都过得清透极了。
他们懂得生活里最烟火的日常,
更懂得从这烟火里找寻诗意。
晨昏明灭里,一日日如诗。
东晋时候的文人陶渊明,
即便是隐居田园做一农人,
也是一个诗意的农人。
开门可见南山悠然,
闭门可以小酌清欢,
仰可观宇宙之大,
俯可察品类之盛,
好不逍遥自在。
中国文人内有一方自在天地,
纵是世道纷繁变化,
心中总留有一处清净桃源。
君子慎独,文人尤然。
不落畦径,谓之士气。不入时趋,谓之逸格。
文人极讲求气韵,讲求格局。虽身为时役,如同羁鸟,也不妨碍心上跑马,胸有天地。
苏东坡讲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古代文人非常讲究生活环境,食可无饱,居要求雅。竹有清韵,是君子之象,多伴文人居室左右。明代高濂曾谈书房布置,“窗外四壁,薜萝满墙,中列松桧盆景,或建兰一二,绕砌种以翠云草令遍,茂则青葱郁然。”
清人施清在《芸窗雅事》曾列古代文人廿一种雅事:
“溪下操琴。听松涛鸟韵。法名人书片。调鹤。临十七帖数行。矶头把钓。水边林下得佳句。与英雄评较古今人物。试泉茶。泛航梅竹屿。卧听钟聲声。注黄庭楞严参同解。焚香著书。栽兰菊蒲芝数本。醉穿花月影。坐子午。啸奕。载酒问奇字。放生。同佳客理管弦。试骑射剑术。”
俗世之外,存雅兴,晨起抚琴写字听松涛鸟鸣;午时清圆嘉树下得片刻余荫,看游鱼戏水;暮色沉沉焚香静坐,或是醉穿花月,看春月溶溶,或是醉卧春水,不知天在水,抑或水在天,只见满船清梦压星河。
明人张大复心中的理想生活,“一卷书,一尘尾,一壶茶,一盆果,一重裘,一单绮,一奚奴,一骏马,一溪云,一潭水,一庭花,一林雪,一曲房,一竹榻,一枕梦,一爱妾,一片石,一轮月,逍遥三十年,然后一芒鞋,一斗笠,一竹杖,一破衲,到处名山,随缘福地,也不枉了眼耳鼻舌身意随我一场也。”
与天地花鸟为邻,与琴棋书画为友,静观万物,静观己身。在匆忙之余,更多地贴近生活,慢下来,回归生活,或许这才是中国人真正雅致的模样。
落花随意,静思则雅,内心愉悦,看物则美。
所以,与其浑噩无边地去过一日,不如清醒悠然地去过十二时辰。
岁月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