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往事不堪回首2

    那天，很多人在那片草丛周边找到凌晨3点，受害者不肯放弃，他们就一直找，到了3点半，受害者终于无奈接受了歹徒已经逃跑的事实。我看到不远处的她找到张所、办事处主任问他们：“报警的三个孩子和来救我的两个警察还在吗？”张所说三个孩子已经送回家了，让受害者先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睡醒了来所里做笔录。她答应了。

　　回到所里，张所让我第二天休息一天。我同意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到底是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可同时我也错过了第二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等到我第三天上班的时候，张所让我跟着大家一起重点来查欣欣这个案子。据说金所已经暂停的职务，回家休息了。鉴于这个案子的特殊性，市委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碟，要求我们在一周以内必须破案，并且把凶手捉拿归案。张所带着一帮弟兄，从案发第二天早上8点开始到第三天一刻都没有休息。受害者欣欣也从第二天上午9点开始一直跟着我们。晚上9点半才回家休息，后一天早上8点又到了。张所跟她说，需要她的时候，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让她在家里休息，她不愿意。

　　那个时候的欣欣，看不到任何人看到任何事，只要哪个地方一打电话过来说监控里面查到可疑人物，她会在第一时间奔上去。她告诉我们，她跟歹徒周旋了40多分钟，对于歹徒的面部特征以及体型非常的熟悉，一定能够在第一眼把他认出来。所以她在这儿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会少走很多弯路。所以她要在这儿陪着我们一起查。

　　案发第三天，欣欣找到张所，说想找张所单独谈谈。所以的兄弟们都愣住了，我们知道，受害者总归会有找我们麻烦的一天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因为是单独谈的，我只听到欣欣很激动地大叫：“你们这是纵容犯罪，是包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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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如果一周没破案，到时候我就连同你们派出所一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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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完以后，张所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他说：“小马，我知道你是个新人，这事儿不能怪你，老金这不是第一次了，贪生怕死，偏偏每次总有上面的人要保他。这边让老金停职一周，另一边限令我们一周之内破案。什么停职，其实还不是为了避免让受害者看到他，找他麻烦。我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是个新人，我希望这件事对你来说是个鞭策，让你在将来从警的这条路越走越远。”后来张所把这起案件的所有卷宗都给我看了。我之前去查过，保密卷宗不让看。说是涉及到受害人隐私，尽可能的缩小对案件细节知晓的人员范围。

　　我这才知道，当天我们到案发地点的时候，受害者已经可以顺利逃脱，甚至她都设计好了接下来要怎么样将歹徒绳之以法，结果，我们去了却反而让歹徒跑掉了。我是一名警察，就算我不是一名合格的警察，我也是一个男人。受害者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用尽了自己的所有能量，只为了把歹徒抓住，可我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却做了歹徒的帮凶。

　　三天以后，我们确认了歹徒的身份，正在制定抓捕计划的时候，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欣欣不见了。张所念叨了一声“糟了”，然后立马给她打电话，我不知道欣欣跟张所说了什么，张所在电话这头说：“姑娘，你不能冲动，你们私自处置犯人是违法的…好，就算你不在乎，你要为你叔叔的前途和你爸爸的健康着想吧？…再说了，再多的人，在抓人方面还是没有我们警察专业吧？到时候你们过去了，打草惊蛇了，犯人跑了，这个责任是你承担还是我承担？…你等12小时，如果12小时内我们没有抓到人，你想怎么做我不拦着你，行吗？”张所挂了电话松了口气，对我们说：“都听到了？12小时内，我们必须把人缉拿归案，否则别说受害者，就是我也不答应。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人抓到了，大家才能回去睡个安稳觉。”

　　我们运气不错，也许犯罪嫌疑人根本就没想到我们还会去抓他，直接在他家把人给逮了。后来嫌疑人的笔录过程我全程参与，起初那畜生觉得受害者应该不可能跟我们说太多，敷衍我们，我们根据受害人笔录，一条一条问下去，惊讶地发现，两个人的说法连细节都有很高的一致性。张所说，这是他从业16年以来碰到的在自己遇到危险时最理智、也最聪明的受害者。最终，我们以抢劫、强奸未遂等罪名起诉犯罪嫌疑人，案件移交检查院。

　　按道理讲，事件到这儿就应该告一段落了。可是，受害者真正完全失控来所里追责却是一周以后，也就是案发后第十天。那天一则标题为“3天奇破重大强奸案，**派出所全体警员集体出动，立下奇功”的本地新闻在本地各大主流媒体、网络、自媒体上迅速传播。新闻中虽然隐藏了受害人姓名及其他具体信息，却写明了案发时间、地点；而当时，现场出动来搜捕嫌犯的社会人士多达100多人，大家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她。

　　所以，当她手里拿着报纸摔在金所脸上，破口大骂时，没有一个人出面去协调。没错，这个新闻也是金所在市委当官的亲戚的杰作。说是为了抵消我们出警不抓人在群众中造成的负面影响。可就算全所的人都可以不站出来，我也不能继续当缩头乌龟。于是，我走进了办公室。受害者好像对我没什么印象。当我主动说起我是当天出警的另一个警察的时候，她随手就将手里的杯子朝我砸了过来。

　　她说：“你们是嫌毁我毁得不够彻底，所以要加一把火是吗？”

　　她说：“你们好意思吗？你们放走的人，我日日夜夜想方设法的配合破案，倒成了你们邀功的工具了？”

　　她说：“你们要邀功也好，颠倒黑白也好，我都管不着，这新闻什么意思？你们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我被强奸了吧？”

　　她说：“无耻自私，贪生怕死，贪慕虚荣，现在的警察都你们这样啊？”

　　她说：“你不用跟我道歉，因为你道歉也没用，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你们不值得被原谅！”

　　她说：“你们记着，你们毁了一个23岁的女孩子的一生！这将是你们这一辈子的污点。无论你们怎么洗都洗不掉！”

　　说完，她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案子开庭之前，张所给她打过电话，想将具体情况告诉她，发现联系不上了，她所有留在派出所的联系方式全部换掉了；后来听说他们全家搬走了，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谁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