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窝”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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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又回到位于安乐社区的家中。路面依然整洁干净,街坊邻里依然谈笑风生,生活节奏井然有序。一如既往,我到一角的糖水铺惬意地享用下午茶,老板娘笑脸盈盈,端上来的干炒牛河还是火候十足,糖水足料好喝,纵观四周,小巷内外生活安静平和……一切如昔。
我的父母,是上世纪90年代来深的务工人员。已数不清,随同父母工作地点的变迁,移居几处住所?在“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感召下,父母在当时宝安县的安乐社区购置一处小窝。同时,也意味着,我们结束了居无定所的“深漂”日子。
我们家紧邻的小区楼栋,就是安乐城中村。父母工作繁忙,却没有让我独坐家中成为“留守儿童”。在城中村的出租楼东奔西跑时,我寻找着同样的方言乡音,同龄的三朋四友。城中村,俨然成了我的乐园,漫步四季,浸染光阴。
春雨绵绵,村中的下水道极易内涝。我总爱在一畦菜地,踮起脚尖,纵横爬行,雨滴颇有规律地洒落在泥地,飞溅起一串串音符。雨珠顺流而下,形成一条小溪。赤着脚踩压,像在水中蜿蜒前行。又或,撑着浅蓝的一把天堂伞飘逸走路,听雨点诗意缠绵地打在伞上,感觉有梦飞过的声音。
夏阳似火,父母总爱带上我,到村中的大树底下乘凉聊天。孩儿们吮着田螺、花甲,吃着炒粉、炒饭和麻辣烫,喝着珍珠奶茶,聚精会神地听长辈们讲那过去的民间神话,而《菊二娘》是我当时最耳熟能详的故事。听到入迷处,还蹦跳着到一旁菊花坛掰开花瓣观察“菊二娘”是否隐匿其中?远远地,看到电光划破云团,便急忙拉起父母的手,飞快地往家的方向跑去。
秋高气爽,年岁已然是大姐姐的我,穿梭于村中的大街小巷,随手抓来几个小学生,端坐在石阶上,凝视天空,像模像样地模仿经典电影《音乐之声》玛丽亚老师,教孩子们演唱曲目《Do Re Mi》。兴高采烈时,用手剪的彩纸“天女散花”洒落到每个学生的头上,在场的每个人立即眉开眼笑,和着萧索的秋风,歌声飘得很远很远。
冬寒料峭,临近春节,村中来自天南地北的男女老少倾巢出动,携带行囊,满载而归,走在街头的人开始寥寥可数。
有几次,我看到一位同学飞奔逃跑,他的父亲手拿拖鞋,在空荡的大街对他穷追不舍,估计是因为贪玩没有完成寒假作业。多年以后,当我回想起这一幕,父子追逐的身影如霓虹闪烁,越过我的小台灯,化成“望子成龙”的一缕叹息。
2023年的一个晚饭后,我照例在城中村漫步遐想,静静踱步,像以往无数个夜晚那样。蓦然间,我发现自己的背影,已然不是瘦小纤弱的那个我自己,取而代之,是一种昂首挺胸的生命姿态。漫步安乐社区,我走过“人生三重门”。
近期,台风“泰利”从深圳掠过,带来狂风暴雨。晚上,我赶紧加快脚步返回家中,尽管大雨如注,但安乐窝让我心里特别沉静,特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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