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艳丛书指迷·二：千秋万古证奇缘之鸳鸯牒（3）

《鸳鸯牒》新安程羽文荩臣

……（书接上文）

婉王仪冲华，赋骨骚肠，颠危抑郁。宜赐配文山，共唱满江红一曲，气吐为虹。

张惠连，霞姿月韵，春梦楼高。宜听配高则诚、马东篱、郑德辉、白仁甫、詹天游等，节红牙以度曲。

秦女子罗敷，陌上歌长，筝中声远，半夸半谑，傲睨侯王。宜配宁戚冯谖，与扣角弹铗嗣响。

汉津吏女娟，慷慨悠扬，胆与识并。宜配尹伯奇、介子推，以砺忠孝之助。

严幼芳，娇啼嫩语，偏觉铁中铮铮。宜配马光祖、文及翁，以笔舌作中流之砥。

关盼盼，燕羽差池，空楼不暖。宜配白乐天，蹴绿衔红，呢喃于桃夭柳亸之间。

李秀兰、徐月英，谈谐歌笑，机捷辘轳。或配张籍、王建捧砚；或配卢仝、陆羽煎茶；或配刘伯伦、马宾王作酒佐。致逸趣别，事事咸宜。

郑月流，英资秀拔，屈身佣贩，琵琶亭一作，情见乎词。宜分配白傅泪、郑潜诗、东篱曲，不使有老大商妇之叹。

李弄玉，鸾影早孤，哀愤成响，藏名隐语，不减驿字鸡碑。宜巧配谢灵运、沈初明，以离合诸作，慧解恭微破其岑寂。

光、威、裒姊弟三人，联辉竞彩，几使棣萼无花。宜急配王勃、王勔、王勮三株树，锦披绣错，合映一庭。

郭绍兰，别泪成吟，传情燕翼。宜送配王谢，共乘飞云轩，偕老乌衣国里。

刘采春，虽罗唝曲高，足敌元才子；然鲈鱼不恋，半分韦蕙丛裴柔之之爱。宜夺配贺知章，一觞一咏，受赐镜湖。

其余名字未新者，不必另配；有佳偶者，不可另配；有节烈者，不敢另配。一仍旧牒而已。

【注说】

89.婉王仪冲华

应作“婉昭仪王冲华”解。

婉：非常喜欢或喜爱。

昭仪：古时后宫妃嫔封号之一，始置于西汉元帝时期，其位仅亚于皇后，相当于丞相，爵比诸侯。魏晋至明均曾设置，但地位已经下降。明朝前期之后，后宫不再设置昭仪。

王冲华：即王清惠，南宋度宗时昭仪。恭宗德祐二年（公元1276年）临安（今浙江杭州）沦陷，随三宫一同被俘往元都，后自请为女道士，号冲华。有诗词多首传世，皆融个人遭遇与国破家亡、去国怀乡于一炉，为亡国遗民长歌当哭之作，格调低回悲壮。曾与文天祥等和《满江红》词，其人其事详见明·钱士升《南宋书·卷七》，不再累述。

90.赋骨骚肠

即骚情赋骨，指文人的情调与风骨。

91.张惠连

即张妙净，元明间浙江杭州女子，字蕙莲，号自然道人。善诗章，晓音律，晚年迁居苏州春梦楼，号称一时淑媛。与杨维桢有密切交往，同曹妙清、薛兰英、薛惠英一样，曾和其《竹枝词》，致使天下倾动，纷纷抄写传诵、刻板成集，西湖因而纸价顿贵。

92.马东篱

即马致远，字千里，号东篱，与关汉卿、郑光祖、白朴并称“元曲四大家。

93.詹天游

即詹玉，字可大，号天游，生卒年不详，应为南宋→元时人。据《元史》所载，至元年间曾历任翰林应奉、集贤学士，为宰相桑哥党羽。另，《历代词话》、《本事词》、《尧山堂外纪》等典籍记载其多则轶事，不再累述。

94.红牙

即红牙板，古时乐器之一，红色檀木制的拍板，用以调节乐曲的节拍。

杨维桢作有《红牙板歌》

百花楼前倡乐作，长鼻弯弯舞金络。生怜为齿焚雄躯，枯魄应节如何虞？良工削出红冰片，脱木生前岂容见？自非红鸾之舌为尔绳，安得三三贯成串？三郎耳聪穿月胁，强欲黄番谱关折。十三红儿舞鹧鸪，轻莲蹋节随疾徐。为君重制清平曲，节奏八风调玉烛。

95.罗敷

相传为战国时赵国邯郸女子，姓秦，赵王家令（古时官名，主管家事）王仁之妻。后以其代指美女。

西晋·崔豹《古今注》：“秦氏，邯郸人，有女名罗敷，为邑人千乘王仁妻。王仁后为赵王家令，罗敷出采桑于陌上，赵王登台见而悦之，因饮酒欲夺之。罗敷行弹筝，乃作《陌上桑》歌，以自明焉。”

96.宁戚

亦作“甯戚”，春秋时人，姬姓，甯氏，名戚。出身微贱，早年怀经世济民之才而不得志，曾为人挽车喂牛。后“叩角而歌”得遇齐桓公和管仲，被齐桓公举火授爵，终与管仲、隰朋、宾胥无、鲍叔牙等同列股肱之臣，辅佐齐桓公成就“春秋五霸”之首、“九和诸侯，一匡天下”的赫赫霸业。

97.冯谖（xuān）

战国时齐人，孟尝君门下食客之一，曾“弹铗（jiá）而歌”索取高规格的待遇，但确实颇具高瞻远瞩的眼光。

98.汉津吏女娟

汉：汉族。

津吏：古时管理渡口、桥梁的官吏。

女娟：亦称“津娟”，春秋时晋国赵氏津吏之女，后成为赵简子夫人。有胆有识，聪明孝悌，有“女娟救父”、“女娟持楫”等典故。其人其事详见西汉·刘向《列女传·辩通传·赵津女娟》，不再累述。

99.严幼芳

即严蕊，原姓周，字幼芳，汉族，生卒年不详，南宋中期女词人。出身低微，后沦为台州营妓，改艺名为严蕊。善琴弈、歌舞、丝竹、书画，又间作诗词，色艺名闻四方。

100.笔舌

笔为书写工具，舌为言语器官，故常以“笔舌”泛指文章和言论。

101.关盼盼

唐代名伎，徐州守帅张愔（yīn）之妾。能文善舞，风姿绰约。张愔病逝后，她矢志守节，移居燕子楼，身边唯有一年迈的仆人相从，历十余年而不嫁。

百度“关盼盼”，开篇即言称“白居易赠有《燕子楼》诗，盼盼亦有和诗”，此端的大谬不然，详见【考释】。

102.燕羽差池

语出《诗经·国风·邶风·燕燕》：“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103.蹴绿衔红

蹴：追逐。

绿：古时女子以青衣黛眉为美，故称“绿女”。

衔：用嘴含，用嘴叼。

红：古时男子做官，礼服的裤子为红色，代表地位和身份，故称“红男”。

所谓“蹴绿衔红”，是形象比喻装饰艳丽的青年男女之间嬉戏打闹的亲昵举动。

104.李秀兰、徐月英

李秀兰：宋代女词人，生卒年不详。“李秀兰”应为“李季兰”之误。

李季兰：即李冶，字季兰，唐代女诗人、女道士。长期寓居江浙，专心翰墨，善弹琴，工格律，与当时诗人刘长卿、陆羽、皎然等有诗往还。

徐月英：生卒年不详，五代吴、南唐之际江淮名妓。其人其事散见《北梦琐言·卷九》、《唐诗纪事·卷七九》，烦请自阅。

105.张籍、王建

两人同为唐代诗人，有盛名于时，乐府诗齐名，并称“张王乐府”；又风格相同，后谓“张籍王建体”。

106.捧砚

指“贵妃捧砚”的典故。

据《青琐高议·后集卷之二·李太白》所载，有次李白趁着醉意，竟直接骑驴闯入华阴县衙，县令“不识庐山真面目”，勃然大怒质问是何人胆敢如此无礼。

李白说自己要呈交书面供词，不过却不写姓名，反而言辞揶揄道：“曾得龙巾拭唾，御手调羹，力士抹靴，贵妃捧砚，天子门前尚容吾走马，华阴县里不许我骑驴。”

县令看罢供词大惊失色，这才晓得来人原是大名鼎鼎的李白。正欲惭愧挽留，李白却径自骑驴而去。

“唐玄宗调羹”之事见于《新唐书·列传·卷一百二十七》：“帝赐食，亲为调羹，有诏供奉翰林。”

“高力士脱靴”之事同样见于《新唐书·列传·卷一百二十七》：“白尝侍帝，醉，使高力士脱靴。”

不过，“龙巾拭唾”与“贵妃捧砚”二事当为古时小说家的杜撰，权作民间传说，一笑了之。

107.郑月流

查无此人，或为唐·白居易《琵琶行》中那位有高超技艺和不幸经历的弹奏琵琶女子

108.白傅

白居易的代称，因其晚年曾官太子少傅，故称。

109.商妇

《琵琶行》中白居易经探问得知，夜弹琵琶的女子“本长安倡女 ，尝学琵琶于穆、曹二善才，年长色衰，委身为贾人妇。”

贾人，即商人。所谓“贾人妇”，亦即“商妇”。

110.李弄玉

综合明·冯梦龙《情史·卷十三 情憾类·李弄玉》、唐·范摅《云溪友议·卷中·三乡略》等典籍，可知：

李弄玉，唐时会稽人，家住若耶溪。从夫入函关，每以山水花木为娱。夫卒于旅，弄玉扶榇东归，过三乡，题《哀愤》诗并序于壁。

序

余本若耶溪东，与同志者二三，纫兰佩蕙，每贪幽闲之境，翫花光于松月之亭，竟昼绵宵，往往忘倦。洎乎初笄，至于五换星霜矣。自后不得已，从良人西入函关，寓居晋昌里第。其居也，门绝嚣尘，花木丛翠。东西邻二佛宫，皆上国胜游之最。伺其闲寂，因游览焉，亦不辜一时之风月也。不意良人已矣，邈然无依，帝里芳春，吊影东迈。涉浐水，历渭川，背终南，陟太华，经虢略，抵陜郊，挹嘉祥之清流，面女几之苍翠。凡经过之所，皆曩昔宴笑之地，绸缪之所。衔寃加叹，举目魂销。虽残骸尚存，而精爽都失。假使潘岳复生，无以悼其幽思也。遂命笔聊题，终不能涤其怀抱，绝笔恸哭而去。

诗

昔逐良人西入关，良人身殁妾空还。谢娘卫女不相见，为雨为云归旧山。

后书

二九子，为父后，玉无瑕，弁无首，荆山石，往往有。

按：二九十八，木字也。子为父后，木下子，李字也。玉无瑕，去其点也。弁无首，存其廾也。王下廾，弄字也。荆石多韫玉。合之是“李弄玉”三字也。

李弄玉以笔墨非妇女事，故将其名隐而不书。

111.驿字鸡碑

驿：古同“绎”，抽出。

驿字：抽出一字。

鸡碑：出自《晋书·列传·第六十四章》：“少博学，好谈论，善属文，能鼓琴，工书画，其余巧艺靡不毕综。总角时，以鸡卵汁溲白瓦屑作《郑玄碑》，又为文而自镌之，词丽器妙，时人莫不惊叹。”后以“鸡碑”为多才多艺之典。

112.离合

指离合诗，属于一种短诗，由单一字或多字或字母，以逻辑的方式来组成诗文的某部分。

113.恭微

恭：通“洪”，大 。

所谓“恭微”，应作“博大精深”解。

114.光、威、裒姊弟三人

遍查典籍，不得其姓，应为唐时人。

姊弟：亦作“姊娣”，姐姐和妹妹。

光、威、裒姐妹三人作有《联句》诗

朱楼影直日当午，玉树阴低月已三。——光

腻粉暗销银镂合，错刀闲剪泥金衫。——威

绣床怕引乌龙吠，锦字愁教青鸟衔。——裒

百味炼来怜益母，千花开处斗宜男。——光

鸳鸯有伴谁能羡，鹦鹉无言我自惭。——威

浪喜游蜂飞扑扑，佯惊孤燕语喃喃。——裒

偏怜爱数螆蛦掌，每忆光抽玳瑁簪。——光

烟洞几年悲尚在，星桥一夕帐空含。——威

窗前时节羞虚掷，世上风流笑苦谙。——裒

独结香绡偷饷送，暗垂檀袖学通参。——光

须知化石心难定，却是为云分易甘。——威

看见风光零落尽，弦声犹逐望江南。——裒

唐代四大女诗人之一的鱼玄机，作有和诗——《光、威、裒姊妹三人少孤而始妍，乃有是作精粹难俦，虽谢家联雪何以加（一作如）之。有客自京师来者示予，因次其韵》

昔闻南国容华少，今日东邻姊妹三。妆阁相看鹦鹉赋，碧窗应绣凤凰衫。

红芳满院参差折，绿醑盈杯次第衔。恐向瑶池曾作女，谪来尘世未为男。

文姬有貌终堪比，西子无言我更惭。一曲艳歌琴杳杳，四弦轻拨语喃喃。

当台竞斗青丝发，对月争夸白玉簪。小有洞中松露滴，大罗天上柳烟含。

但能为雨心长在，不怕吹箫事未谙。阿母几嗔花下语，潘郎曾向梦中参。

暂持清句魂犹断，若睹红颜死亦甘。怅望佳人何处在，行云归北又归南。

115.棣萼

义同“棣华”，比喻兄弟。

116.王勃、王勔、王勮三株树

王勔（miǎn，古同“勉”）：王勃长兄，官至泾州刺史。

王勮（jù，古同“剧”）：王勃次兄，历任凤阁舍人、弘文馆学士，兼知天官侍郎。

另，王勃的三个弟弟依次为王助、王劼、王劝，亦俱有文才。

王勔、王勮、王勃三个兄弟皆有才学和诗名，故并称为“王氏三株树”，语出《旧唐书·旧唐书·列传·卷一百四十》：“勃六岁解属文，构思无滞，词情英迈，与兄勔、勮才藻相类。父友杜易简常称之曰：‘此王氏三株树也。’”

117.郭绍兰

唐时人，巨商任宗之妻。任宗外出行商数年不归，她便作诗系于燕足以寄之，其夫见燕得诗，遂感泣而归。其人其事详见《开元天宝遗事·卷下》，不再累述。

118.王谢

指《青琐高议·别集卷之四·王榭》中的主人公——唐人王榭，他曾在乌衣国（即燕子国）有一番奇遇，后被送回家，秋天时系诗燕尾以报信，来春双燕复归回信，其后便音讯隔绝。文末化用唐·刘禹锡《乌衣巷》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可谓别出心裁，极具创意。

119.刘采春

唐时歌妓，既擅长参军戏，又会唱歌，亦能诗，为元稹所赏识。

参军戏：原称“弄参军”，流行于唐宋时的一种表演形式。主要由参军、苍鹘两个角色作滑稽的对话和表演，以讽刺时政或社会现象。

120.罗唝（hǒng）曲

古时曲名，亦称《望夫歌》。

唐·范摅《云溪友议·卷九》：“《望夫歌》者，即罗唝之曲也。采春所唱一百二十首，皆当代才子所作，五、六、七言，皆可和者。”

明·胡震亨《唐音癸签·卷十三》：“罗唝，古楼名，陈后主所建。元稹廉问浙东，有妓女刘采春，自淮甸而来，能唱此曲，闺妇行人，闻者莫不涟泣。”

121.鲈鱼不恋

李冶、薛涛、鱼玄机、刘采春并称为“唐代四大女诗人”，元稹曾与薛涛有过一段姐弟恋情。

后在因公察访查问浙江时，元稹遇到刘采春，发现其容颜美丽远胜薛涛，就赠诗赞道：“新妆巧样画双蛾，谩裹常州透额罗。正面偷匀光滑笏，缓行轻踏皱纹波。言辞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更有恼人肠断处，选词能唱望夫歌。”

元稹在浙江呆了七年，曾因醉题诗东亭道：“役役行人事，纷纷碎簿书。功夫两衙尽，留滞七年余。病痛梅天发，亲情海岸疏。因循未归得，不是忆鲈鱼。”下属侍郎卢简求看罢此诗，不觉开玩笑道：“丞相虽不为鲈鱼，为好镜湖春色耳。”暗指元稹不归，实因难舍刘采春。

所谓“鲈鱼不恋”，即“不恋鲈鱼”，义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刘采春十分愿嫁，奈何元稹不娶。

122.韦蕙丛

即韦丛，字蕙丛（一字茂之），太子少保韦夏卿嫡出的小女儿，元稹第一任妻子。

贞元十八年（公元802年），二十岁的韦丛下嫁元稹，其时元稹尚无功名。婚后颇受贫困之苦，而她无半分怨言，元稹与其两情甚笃。元和四年（公元809年），韦丛不幸离世，时年二十七岁。《谴悲怀三首》、《离思五首》、《六年春遣怀八首》……这些感人至深的诗都是元稹为贤淑美丽的亡妻韦丛所作，其中“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堪称千古名句。

123.裴柔之

即裴淑，字柔之，元稹第二任妻子。

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裴淑嫁给元稹。有才思，能诗，夫妻二人常唱和。

124.受赐镜湖

《新唐书·列传·卷一百二十一》：“天宝初，（贺知章）病，梦游帝居，数日寤，乃请为道士，还乡里。（唐玄宗）诏许之，以宅为千秋观而居。（贺知章）又求周宫湖数顷为放生池，（唐玄宗）有诏赐镜湖剡（yǎn）川一曲。既行，帝赐诗，皇太子百官饯送。擢其子僧子为会稽郡司马，赐绯鱼，使侍养，幼子亦听为道士。（贺知章）卒，年八十六。肃宗乾元初，以雅旧，赠礼部尚书。”

曲（qū）：指幽深之处。

【今译】

昭仪王清惠非常惹人喜爱，有文人的情调与风骨，感伤故国覆灭而忧愤烦闷。适合恩赐文天祥，一起吟咏《满江红》，气势壮盛可以上贯长虹。

张妙净，仪态风度俊美清雅，晚年迁居苏州春梦楼，号称一时淑媛。适合接受别人（应指与张妙净有密切关系的杨维桢，可惜他已被本书作者程羽文指派给曹妙清为夫）的意见，婚配高则诚、马致远、郑光祖、白朴、詹玉等人，调节红牙板按照同名曲谱歌唱。

姓秦的女子罗敷，作歌《陌上桑》为历代广为传颂，弹筝自明高尚的操守，半是夸张半是戏谑，骄傲地睥睨赵王。适合婚配宁戚、冯谖，同敲击牛角、弹击剑把之声彼此呼应。

汉族津吏的女儿赵娟，性格豪爽，声音高低起伏、持续和谐，既有胆量又有见识。适合婚配尹伯奇、介子推，成为磨炼忠孝气节的贤内助。

严蕊，哭泣娇媚言语娇嫩，听来却有如铁器发出的“铮铮”声（比喻声名显赫，才华出众）。适合婚配马光祖、文及翁，用文章和言论来作为坚强支撑朝野的中流砥柱。

关盼盼，如同燕子飞翔天上，参差舒展翅膀，守节不移幽居燕子楼。适合婚配白居易，两人亲昵嬉闹，在桃花盛开、柳丝柔垂的环境中小声絮语。

李秀兰、徐月英，谈吐幽默风趣歌唱欢喜快乐，机智敏捷如辘轳般圆转。或是嫁给张籍、王建，如同当年杨贵妃捧砚侍奉李白一样相待；或是嫁给卢仝、陆羽作烹茶之妇；或是嫁给刘伶、马周作劝酒的歌伎。情致闲逸韵味特殊，样样都适合。

郑月流，资质颖异秀丽出众，委屈自身嫁给小商贩，江畔亭中夜弹琵琶，真情透过《琵琶行》流露出来。适合分别婚配白居易之“泪”、郑潜之“诗”、马致远之“曲”，不让她年纪大后发出作为小商贩之妻的那种悲哀叹息。

李弄玉，早年丧偶形单影只，悲哀愤懑绝壁题诗，后书隐语藏匿其名，多才多艺不能从中减少抽出一字。适合灵活巧妙地婚配谢灵运、沈炯，用离合诗来聪明解释两人博大精深的众多诗作，从而破除她的孤独冷清。

光、威、裒姐妹三人，互相照耀竞争光彩，几乎使得其兄弟黯淡无光。适合迅速婚配王勔、王勮、王勃三个兄弟，披风色彩错杂如绣，聚集照射整个厅堂。

郭绍兰，伤别之泪化作思夫之诗，通过飞燕传递深情。适合赠给传奇小说中的唐人王榭为妻，共同乘坐飞快入云的车子，前往乌衣国白头偕老。

刘采春，歌唱《罗唝曲》声调激越，完全与唐时才子元稹不相上下；但是元稹无心议娶，他对刘采春的爱恋，比之其对先后两任妻子韦丛、裴淑，连半分都无有。适合抢先婚配贺知章，在皇帝恩赐的家乡镜湖剡川的一处幽深之地饮酒赋诗。

剩下那些名字没有更新的女子，无须另行婚配；已有称心如意配偶的女子，不能够另行婚配；个性贞节刚烈的女子，我（指本书作者程羽文）没有胆量和勇气另行婚配。以上这三类女子完全依循原本的《鸳鸯牒》就好。

【考释】

唐代名妓关盼盼与白居易之传说轶事大兴于网络，可惜大多并非史实（不见于新旧唐书、唐才子传等典籍），当为后世附庸风雅、以讹传讹所致。

白居易确实曾作《燕子楼》诗三首，但并非他与关盼盼在燕子楼的唱和之作，而是他与同僚兼诗人张仲素的唱和之作。

两人作诗的缘由及燕子楼所发生的故事，见于白居易《燕子楼》诗三首的小序。其文云：“徐州故张尚书有爱妓曰盼盼，善歌舞，雅多风态。余为校书郎时，游徐、泗间。张尚书宴余，酒酣，出盼盼以佐欢，欢甚。余因赠诗云：‘醉娇胜不得，风袅牡丹花。’一欢而去，尔后绝不相闻，迨兹仅一纪矣。昨日，司勋员外郎张仲素绘之访余，因吟新诗，有《燕子楼》三首，词甚婉丽，诘其由，为盼盼作也。绘之从事武宁军（唐代地方军区之一，治徐州）累年，颇知盼盼始末，云：‘尚书既殁，归葬东洛，而彭城（即徐州）有张氏旧第，第中有小楼名燕子。盼盼念旧爱而不嫁，居是楼十余年，幽独块然，于今尚在。’余爱绘之新咏，感彭城旧游，因同其题，作三绝句。”

“张尚书”即张愔，唐代名臣张建封之子。张愔任徐州守帅时，趁关家家道中落，慕名将关盼盼重礼娶回为妾。白居易当时官居校书郎，一次远游来到徐州，张愔邀他到府中殷勤款待，因而方与关盼盼有一宴之交。

须知，张仲素原唱《燕子楼》诗三首，都是他以关盼盼的口吻而写，并非关盼盼亲作。

张仲素与白居易唱和之作——《燕子楼》诗三首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张仲素

满床明月满帘霜，被冷灯残拂卧床。

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白居易

北邙松柏锁愁烟，燕子楼中思悄然。

自埋剑履歌尘散，红袖香销已十年。——张仲素

钿晕罗衫色似烟，几回欲著即潸然。

自从不舞《霓裳曲》，叠在空箱十一年。——白居易

适看鸿雁洛阳回，又睹玄禽逼社来。

瑶瑟玉箫无意绪，任从蛛网任从灰。——张仲素

今春有客洛阳回，曾到尚书墓上来。

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白居易

《燕子楼》诗三首遵循了十分严格的唱和方式：体裁、主题相同，韵部相同，连押韵各字的先后次序也相同（既是和韵又是次韵）。

张仲素的原唱，是通过描绘关盼盼的生活起居，代她抒发“念旧爱而不嫁”的心志；而白居易的继和，则抒发了他对于关盼盼守节不移的同情，并发出时光易老，今昔盛衰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