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兮,可归否?
沈清秋不在的那些日子,洛冰河常呆在幻花宫里,抱着那具尸体,一抱就是几个时辰。
仆人们皆道君上疯了,终日人心惶惶的。政务也全由漠北君和纱华铃一众处理,只要没出什么大乱子,幻花阁的大门终日紧闭着。
曾有不怕死的弟子想瞧一眼幻花阁内藏着什么玄机,借着送饭为由,不顾同伴的再三劝阻, 将阁门推开了一道缝,阁内的寒气溢出,形成一片朦胧的雾霭。
还未待他看清坐化台台上那道青色的身影,便被一股威压强势的灵力贯穿,他打扰了谁人的清静,本是该死的,可洛冰河知道,那不喜他杀生,遂便及时收了力道不叫人落得个五脏尽碎的下场。
坐化台上的人安静的睡着,阁门的关闭带进几缕微风,恍忽间牵动了谁的衣袍,台上的仙人像是在下一刻便会起身。
洛冰河怔愣着,他在等,等那人起身后下意识唤一声”冰河”,等那人一个和煦如阳的笑,等那人手招他过去,眉眼带着浅淡的欣喜。
可.....他好像..等不到了。
沈清秋其人啊,是一缕清风,洛冰河知道,他捕不住的,只求风能够为他停留片刻,这点念想,也是不被允许的罢。
洛冰河怕了,他怕金兰城这个名字,怕那座高楼,怕孩提手中的红纸鸳,怕日夜在他耳畔回响的,如梦魇般的一句:
从前种种,今日一并还给你。
洛冰河也忘不掉,仙人躺在他怀中的样子,乖觉得像只小猫儿,不过青衫染上了赤色,十分违和,洛冰河浑浑噩噩的搂着他。
明明前一秒仙人还会对他微笑,不惜自爆力也要助他恢复清明的人,不会再有清明的时刻了。
尽数断裂的筋脉,不断自衣袍中流出,又从苍白的指尖滴落下的殷红的血液,唇边大片的血迹, 无力垂下的头和眉间再不会散的一层愁,都召示着,眼前的人已逝。
洛冰河以这世上最为精纯的灵力灌入这具躯体,却发现沈清秋体内,真的...........什么都不剩了,他的师尊把己所拥有的一切都还给他了,却因为他,连最后的尊严都没能留住......
雪白的衣袍无力垂下,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仙人亦未起身,洛冰河已绝望过无数次,可无论过了几个春秋,魔君早已冷透的魂魄,依旧留着那最后一点念想,可怜兮兮的盼望着青色的身影归来的一刻。
清静峰上的青竹无法适应幻花宫一带充满魔气的环境,凋落了不知多少回,似是天意,不让他寻回他的爱人。
“不会,不会的”“他没有走!““他不会..”洛冰河颓然的跪坐在坐化台上,双手小心的抱起“沈清秋"。若不是冰冷的,没有心跳的躯壳,他就要信了自己的鬼话,“沈清秋”是没有走的。
他又将“沈清秋"搂紧了些。忽的将人置回玉枕上,急切却温柔的扒开人的白袍,露出大片莹白紧致的胸膛,想仔细听一听那颗心的回音。又突然有恐惧在心头漫延,像迟暮的老人,缓慢而僵硬的俯下身,沈清秋的胸膛一片空洞。偌大的殿中,洛冰河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孤独而可笑。
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咽喉,苦涩盈满,却无力开口,咸涩的泪水自眼眶流出,洛水河愣了愣,抬手想擦干却越抹越脏,一大片蕴在脸上。
“师尊,您替弟子擦擦,好不好?”“您不要嫌弃弟子,好不好?”是一贯撒娇的语气。
“...............”
.“师尊可是还在生气”
“.....”
“对不起啊 弟子知错了。”
洛水河整理好了沈清秋的衣衫“师尊可否消消气?理理我..... ”
无人回应。
片刻后,洛水河的泪干了。
“师尊,等我,弟子带您回来。”
第1036次招魂。以血为引,心魔剑为阵结。幻花阁内布满了古老的文字。魔族圣君一袭暗金纹的黑袍,一派冷峻,他低声念着魔族的咒术。
阵法运转,史无前例的有道炫目的白光出现了!师尊!回来了?!
洛冰河的心脏止不住的狂跳,一缕青影出现,洛冰河感知到,那是沈清秋的魂魄,他用颤抖的声线问出了那句不敢奢望的话"魂兮,,可归否?”
沈清秋笑得一如生前,淡雅和煦,却是无奈的,近乎不可查的摇头.
。
“不可”
柔如春风,一瞬即逝。
(傻子作者:最后当然是回来辣!哎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