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剩女的养女
文/陆七丰
大家好，我是写真实故事的老吴大掌柜。
一起来看看今天的故事
01
还差几天就是2022年1月份了，爷爷早早地就打电话问我，囡囡，你今年回家过年吗？
我故意逗他，不了，我准备去浪迹天涯。
爷爷急了，那可不行，你要是丢了怎么办？
我继续逗爷爷，爷爷，我已经是大人了，怎么会丢？
爷爷说，那也不行，爷爷怕囡囡丢了，你可是爷爷的救命恩人。
听到救命恩人，我有些哽咽。
为了怕爷爷担心，我急忙笑着告诉他，爷爷，今年我肯定回家过年。
爷爷这才放心了，挂掉电话后，我突然泪流满面。
只为了爷爷的这句话，囡囡是爷爷的救命恩人。
02
那是去年的事了，爷爷在长沙老家院子里突然摔了一跤。
家里的年轻人都出去忙活了，奶奶从菜市场回来才发现的。
奶奶焦急地喊来邻居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爷爷送进医院。
我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那是上午9点的时候，我和我的同事正在和客户谈合作的事。
为了不影响工作，我直接挂掉了爸爸的电话。
可是爸爸还是不断地打进来，我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我看了客户一眼，客户还挺通情达理让我接了。
一接通电话，我爸焦急的声音响起，你快回来，你爷爷摔了一跤。快不行了，一直在念叨你。
我一下子天旋地转了眼泪就掉了下来，爷爷的身体一向健朗，怎么可能呢？
我爸一直在喊我，我稳了下心神才回复他，我现在就回去。
然后我爸把电话递给爷爷，爷爷很虚弱我听不清他的声音。
我只能喊着，爷爷，是我，我是囡囡。我现在就回家，你等着我。好不好，你一定要等我。爷爷，你不要吓我。
我带着哭声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那千里之外的爷爷耳朵里，好一会儿我才听到爷爷的声音，好。
这个好字仿佛是有穿透力一样，它让我焦急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下。
03
挂完电话后我就跟客户解释了，然后朝着客户深深地鞠躬表示抱歉。
因为这个客户早就谈了好几次，也是比较熟的。再来我也没心情继续谈下去了。
而且我的同事也知道所有的细节，客户点点头没说什么，我再次跟客户鞠躬。
客户是位长者，他很谦和地说，亲人是挺重要的，你回去吧。
告别客户和同事，我抓起包就冲往机场了。
作为职场人，我这样做是很任性的。
可是，工作和危在旦夕的爷爷相比，我肯定是选择后者。
可是到了机场，我才发现直达航班已经满了，我只能换一种方法。
我定了最早的航班，从广州白云机场出发，经转成都再到黄花机场。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得在机场等快2个小时。
那2个小时简直就是煎熬，我找了个角落，蹲下来默默地流泪。
好不容易登上飞机，我真希望我坐的是火箭，一下子就能到老家。
到了长沙机场已经是晚上了，当我打的士一路催促司机开快点的时候，到了医院已经近深夜了。
04
当我一步步靠近爷爷，我和爷爷仿佛有心灵感应。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我，眼里透出惊喜，囡囡来了。
我趴在爷爷身上大哭，爷爷，你快好起来。你不是要给我介绍男人吗？你不是怕我嫁不出去吗？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好起来，我就不嫁人了。
爷爷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我才看到爷爷那张满是褶皱的脸，突然流下一行泪。
爷爷说，好。
那一刻，我的心安定下来了。
因为从小到大，爷爷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一言九鼎，从不违背他的诺言。
虽然成年的我也明白，万一爷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无可奈何。
生命无常，谁又能保证自己会安然无恙呢？
可是，有的时候，人就是要有一种关于希望的信念，那种信念会带你度过难熬的时光。
爷爷慢慢地好了起来，我相信，善有善报，好人长命百岁。
老天有好生之德，它不会让一个好人徒留遗憾在人间的。
爷爷恢复神志回家休养后，他总是撵我回广州，怕耽误我的工作。
可是，我笑着对爷爷说，我请了个长假，我想多陪着爷爷。
爷爷很高兴，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儿孙满堂环绕膝下，就是一件很幸福满足的事了。
05
爷爷还乐呵呵地告诉家里其他人，囡囡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囡囡，他可能挺不过来。
家里其他人都附和着这个老顽童，是是是，你的宝贝只有囡囡，其他人都是草。
大家笑了，爷爷得意地笑了，我也笑了。
然后我的眼泪就下来了，泪眼朦胧中，我觉得爷爷真是老糊涂了。
不，爷爷不糊涂，爷爷很善良，他早就忘记了自己做的善事。
他忘记了没有他，哪里有我。
因为，爷爷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想来，命运真的是很神奇，它用它的双手把我推向爷爷，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当年，爷爷和奶奶膝下有三子，三个儿子也各自成家了。
日子虽清贫但也和睦，那时候的人心是很简单纯粹的。
一家人都是本性善良的人，然而这个家当时是有个遗憾的，那就是三个儿子都还没有生孩子。
大家都觉得奇怪，因为当时在人们的眼中，生个孩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三个儿子都结婚两三年了，为什么还没传宗接代？
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但是，善良的爷爷奶奶并没有苛责三个儿媳妇。
他们只是说，这都是上天的安排，孩子以后会有的。
06
可是，命运突然丢了个瓜给爷爷。
那时候是1987年开春了，天还是有些冷的。
爷爷和奶奶上山了，中午下山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正在路边哭得响亮的女婴儿。
爷爷说，那时候的我冻得全身发紫，他们着急地到处看，可是没有一个人影。
奶奶发现襁褓里有一张写着我的生辰八字的纸条。
于是他们明白了，这是一个被抛弃的婴儿。他们略一思索就把我抱回家了。
那个时候农村这种事并不是很稀奇，爷爷奶奶和他们的三个儿子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由他的长子来抚养我。
就这样，我留在了这个大家庭里。我爸妈对我也是很宠的，特别是我妈妈，她从我身上感受到了什么是当妈妈的滋味。
很神奇的是，我来到这个家半年后，我妈就怀孕了，后来生下了我大弟弟，再后来生下了二弟弟。
二叔三叔家也是。爷爷的三个儿子总共生下六个男孩。
而这一切，爷爷说都是我的功劳。
他们家关于亲情的这棵大树因为我的到来，终于开枝散叶繁荣茂盛。
而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我备受宠爱。
我，真是三生有幸。
07
在爷爷的教导下，几个弟弟从小就喜欢黏在我身后，我妥妥的是孩子王。
10来岁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会说我是捡来的不是亲生的。
我不生气，因为我的弟弟们把我护在身后，然后他们虎视眈眈地对着别人说，这是我们的姐姐，就算是捡来的，你们也不能欺负她。
我们姐弟之间一起相伴成长互相支持对方，那是一种长在骨子里团结的热血。
那时候家里穷，我又调皮贪吃，我特别爱吃臭豆腐。
爸妈总觉得外面的臭豆腐不好，但是自己做起来又麻烦。
那时候养育着我和两个弟弟，爸妈的压力很大。
可是看着我嘴馋得很，爷爷就亲自做臭豆腐给我们吃。
爷爷买来颗粒饱满的黄豆放进那个很有年代味的大瓷缸。
爷爷用清水把黄豆洗干净，再倒上满满的清水。清水下的黄豆慢慢变大，爷爷说，一步一步来。
恍惚间爷爷已经用石磨把黄豆磨成稀糊，然后再倒入大铁锅里煮沸，最后倒入一块大的四方形的布，四个角收好绑起来，然后用农村里专用的绳子吊在铁钩上。
爷爷说这样就可以把豆的浆汁挤出来，留下豆渣了。
08
每次到了这里我就已经没耐心了，就带领弟弟们去玩耍了。乡间小道，田里到处是我们放飞的身影。
等到爷爷用一个四方形的木框放上一个个固定好的豆腐脑后，他会盖上木板，压上重石块，最后豆腐就做好了。
这还没完呢，但是我更加没耐心，便央求爷爷给我点零花钱，我自己去买来吃。
爷爷笑了笑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不要急，慢工出细活，不骄不躁才能出好的成果。以后啊，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太急功近利了，反而适得其反。
年少不懂爷爷的话，只觉得等待是枯燥的。
等到爷说可以吃臭豆腐了，仿佛就是没多久后的事了。
爷爷端上一大碗臭豆腐，一股臭气扑鼻而来。
我们这些孩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然后咬上一口，透过外层炸得酥脆的皮，只觉得豆腐特别鲜。
然而下一秒就感觉嘴巴被烫了，爷爷笑着说说，慢慢来，不着急。还有很多，你们吃不完的。
我们便悠哉悠哉地慢慢吃了起来，咬一口豆腐皮，配着酸豆角和葱花，童年的另一种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记得那次我吃多了，然后饭就吃不下去了，爸妈不高兴了。
我有些害怕，爷爷便把我带出去绕了整个村给我消食。
很多年以后，当我们这些孩子各自在四海八方为生活奔波，最想念的还是爷爷亲手给我们做的臭豆腐。
童年的时候只觉得好吃，长大后才明白，那不仅仅是一道初闻臭气扑鼻，细嗅浓香诱人的豆腐，那是爷爷对我们的浓浓爷孙之情。
09
童年的时光虽然无忧无虑，那是因为我们是小孩，小孩哪里懂得成年人的辛劳呢？
那个时候，村子里家家户户没有多少钱，三餐吃饱穿暖就行了。
但是我爸妈勒紧裤腰带也要供我和两个弟弟读书。读书是有用的，我爸妈常常这么教我们。
但是别人会劝我爸妈不要让我读书，因为在他们眼里，女儿总是会嫁出去的。
三个孩子都要读书，压力太大，女孩家没有必要学那么多。再说了，女儿又不是亲生的。
我爸妈就会直接怼他们，女儿会嫁人怎么了？女儿儿子都是我们的心头肉，只要孩子愿意读书，她就是要读一辈子的书我们都会供。
得到父母全心全意不掺杂杂质的爱，真的是会成为一个人成长后，遇到坎坷后坚韧不屈，勇往直前的力量。
因为他们会知道，累了，只要回头看看，家一直在。
爸妈的豪情壮志是很美好的，可是养育三个孩子真没那么容易。
后来我爸妈听人家说工地上赚的钱多，所以他们一起去了工地打工。
我妈的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做太重的活，所以她就在工地上给工人做饭。我妈的手艺特别好，那些工人都喜欢我妈做的饭菜。
这份工作，他们一做就是好几年，直到我们姐弟三个都读了高中。
都说人生世事无常，意外有时也会发生。
10
2002年那个暑假，我爸在工地上出了意外。
工地上的架子松动了，我爸不知道，一不小心就从架子上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腿。
当我爸的一个工友来我家通知我们的时候。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爷爷带着我们姐弟三个赶去了医院，好在我爸最后保住了命，只是腿有些跛了。
那个暑假，两个弟弟自己去找了兼职挣点生活费，我和妈妈就在医院照顾我爸。
看着爸妈劳累的样子，我突然退缩了，我不能再读书了，我得出去赚钱。
但是我没有告诉爸妈我的想法，我只是一边照顾爸爸，一边安慰他。
出院后，爸爸虽然还能走路，但是却不能像往常一样能跑能扛，工地里也去不了。
我爸也知道这点，他没有为难工地老板，老板给我们付了住院的花销，还赔了5万给我爸。他们便好聚好散了。
人到中年，我爸的身体不仅有了残缺，志气也跟着没了。
那段时间他整天闷闷不乐的，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出去走走，我和我妈怎么劝他都不出门。
我看在心里急得很，我告诉我爸不用担心，我会出去打工挣钱，会和爸妈一起扛起养家的责任。
11
我爸很着急，他不同意我辍学。我执意如此，我爸便吼了我。
那是他第一次吼我，我的眼泪便下来了。
我爸没有安慰我，他很强硬地说，反正你得读书。
我说，那行，你也不能一直呆在家里。你和我妈去开个水果店吧。
最后我开玩笑地说，以后我们吃水果就不用钱了。
天无绝人之路，我爸同意了。他和我妈带着那钱在镇上最繁华的路段租了一个门面，开起了水果店。
机会永远是给有准备的人，我爸妈人很好实在又勤奋，一开始水果店没那么容易开张，水果不容易保存，那些品相不好但是没坏的水果，他们就半卖半送。
时间久了，店里便积累了不少忠实的客户。店也稳定下来了，我爸妈脸上也露出了笑脸。
那时，我们姐弟三个已经上大学了。除了最开始的第一学期从家里拿了学费后，我们便没从家里拿钱了。
学校的助学贷款、奖学金、兼职就已经让我们能够自力更生了。
12
当时年少吃得了苦，只想帮家里分担。日子过得很充实。
大学毕业后我的第一份工资自己留了一些作为生活费，寄了一些给爸妈，一些给两个弟弟。
虽然真的很少，但是那种自己能够真正帮家里的成就感，是后来其他成就所没办法替代的。
后来两个弟弟也各自工作赚钱，我们三个成了家里的支柱，爸妈肩上的担子便轻了。
每个人的成长轨迹不同，两个弟弟比我先结婚，我的婚姻便成了除了爸妈担心以外，最担心的就是爷爷了。
30+的我，已经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有房不怕没地方住，在心里始终牵挂的仍然是长沙那一家人。
家里人说，女孩子始终是要嫁人的。
爷爷也着急，可是他又说了，不着急，找到合适的再结婚。实在不行，爷爷有钱，能养着你。
那时，听到爷爷这么说，我笑着对爷爷说，我会给你带回一个好孙女婿让你一起养的。你放心。
爷爷拍着他胸口衣服的口袋，然后得意地说，爷爷有钱，我养得起的。
有人疼有人爱，真的是一件幸事。有人对你碎碎念，真好。也希望我们能够岁岁年年都好。
我不恐婚不恨嫁，我觉得缘分到了，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
就像我和这个家的缘分，始于1987年，永远没有终点。
一辈子都是一家人，生生世世都是一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