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231

桂兰看着那些崭新的被褥，舒了一口气。秀莲在门口晒米胚，用手耙匀了，两手拍拍，走过来，看看新被子，说放了一年也和新买的一样，今年的棉花还没有去年的好。

奶奶也摸到门口，扶着门框眯眼看着，她的嘴蠕动了几下。桂兰一看她的两腿在打颤，说：“哎呀，你赶紧坐下，再摔了，就是有钱治，你那老骨头也难得好了。”

“再去医院，就那床上躺几天，好人都病了。我家爹爹就不喜欢去医院。”秀莲往门口走了几步，对四奶奶说：“我现在也觉得手脚上力气不如从前了。”

是的呢。奶奶自言自语。摸着凳子挪过去，缓慢地坐下。

秀莲问：“四奶奶冷吗？我家爹爹说今年有点冷，再冷也比以前暖和了，是吧？”

“是的，”桂兰接着说，“记得她们小的时候，这塘里水这个天都是冻封住了，你看现在就边上有一点点冰，中间都没有了冰。”

小四伸头看看，池塘里水波荡漾，石板边有几个婶子嫂子说说笑笑洗东西。水里鸭子正欢快地游着。好像小时候掷瓦片，在冰上刺溜溜能够滑很远的。什么时候没了那样的冰，都不知道。不过，以前很冷吗？不记得。

向前站在两家交界处，看着池塘说，我们小时候，这冰上能走人呢，说得小四张着嘴合不上。

“今天天气真好，”小四说，“要是有地方我也想再晒晒被子。”

“不嫌麻烦，你在我门口晒去。”

小四笑笑说：“明天再晒吧。”

“晒去，怕谁呀，两个椅子就够了。先拎两个椅子出去。哟，二女婿来了。”

秀莲往后让了让。友志把车停在柴草堆那边，笑着看着稻场上的新被子，大红格子的被里，一看就暖融融的。

他从车上拿了两个蛇皮袋下来了，看起来很沉，拎着过来，喊了一声妈妈和婶子，又大声喊了声奶奶，我又来了。

奶奶满脸是笑：“来了好，好，我就喜欢热闹的人。”

桂兰和秀莲都跟着进来了。

友志直接把东西送进了厨房，桂兰就进了厨房拿了个大盆子放地上了，友志把袋子放了进去，抬头看见小四抱着被子出来。

“你家被子真多啊。”

“那外面不是给你的吗？还不好好接回去！”秀莲说。小四笑笑就出去了。

“你歇一下，红梅等会就会回来吧，去开证明去了。”桂兰没有看那些东西，拎了热水泡茶去了。

秀莲看了一下也出来了，问友志：“这下定了吧，我也要杯酒喝的。”

桂兰说：“定了？现在年轻人都自己想怎么就怎么，我呀，听他们的。只要他们日子好好的，怎么着都行。”

友志笑笑，说：“我们在外样样简单，脑子也简单，没有想许多。爸妈别生气。”

热腾腾的两杯茶放到了他面前，友志站起来，端了一杯给秀莲，秀莲说别客气了，我家有现成了，我要去菜园了，给奶奶喝吧。她把茶带到门边，倒进了奶奶的茶缸里。

桂兰让友志坐一下喝水，自己拿了个篮子塞进了进门的小四臂弯里，推她转身：“快去帮我掐些香头回来，芹菜青菜都带些回来，快点，回来准备烧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