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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远去的布娃娃少女。

2017-05-02  本文已影响221人  早的布布与茶茶或早布布
再见,远去的布娃娃少女。

近来,痴迷于一本书里这幅插图绘,一连看了许多天。画的仿佛是一个半大年纪的傻少女又仿佛是个女人了,瞧她样儿,一股子泥尘与夏天田野花草的气息扑面,阳光一定是爱过她在田野间奔跑如兔的敏,爱她看呆一朵花儿忘记回家的憨痴,爱她天真易被各种小事小情感动与惊讶的心,便在她的颊上厚厚地抹了红脸蛋,这被阳光和田野宠溺了许久的幸福女孩儿,她或许并不知自己幸福 。

她在看什么呢?

痴迷于某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吗,瞧着那傻样!她关心的一定是些小女子微不足道所谓的美,无非:

哎!花,你叫什么名字呀!

哎!草 ! 冬天为你什么要枯黄!

火烧云像啥呢,要烧了天么!

雨水走过屋檐流过土墙时在墙面上画的一个人是在骑马还是在骑水牛?

水塘边石头缝隙里用米饭喂大的青虾子她们认识我么?

自己家的燕子今年生了几个小宝宝?

为啥世间要存在数学这本书和数学老师呢 ?她总让我考试后回家挨打,不过,老师的头发好像外婆藏在箱底的黑绸缎围巾呀!

再见,远去的布娃娃少女。

总在问与爱,在各种魔怔中缓慢长大,一只好奇心太盛的蝴蝶或柔软的小动物一定是她前世的灵魂。

她还被什么新东西魔怔在阳光下了,或许只是天空中传来的一声鸟鸣,她的眼睛说你好!我是个傻姑,也仿佛说,哈!这样吗?我的,你都是我的!

图画里这样子的她叫我想起从前少女的自己及有一次用布做的玩偶布娃娃。

记忆中走过长长高高的变电站的后围墙,去到她家。

她爱笑,大声大气地说话,乡间树梢上最快乐的那只喜鹊儿,她大概和我同年,或者比我大那么丁点儿,是个手巧而利落的快要半大的女儿家,我是个冒冒失失爱做白日梦的傻姐儿,常年乱梳着参差错落的头发。

  我们鸟儿般在一起碎碎亮亮地聒噪,争辩针线下的娃娃应该穿什么衣服,叫什么名字。她家大概是富裕的吧,反正她找到了我家没有的细细的白棉布,于是娃娃有了白白的大饼子脸,是浅浅秋天村庄东头打谷子稻場上那站在稻草垛子上,看孩子游戏的大月亮银盆大脸姐儿的脸。

  她的手脚鼓鼓,身子软软的一个大也不大小也不小的姑娘家。坐着的时候直愣愣的,站着的时候必须靠着东西,脸上是喜庆到直白的单纯,其实是傻到无色的水晶心,用旧塑料的黑扣子做了眼晴,盗到我父亲的墨汁画了一直一斜的眉,大红纸呀剪一个小嘴巴,最是她脸上动人的细节,那是在不自觉中记住的外婆的樱桃小嘴,嘴角挂一点甜一点坚定与对生活矜持的表情,这动人后来隔代遗传给了媛妹,媛妹又复制给了她的孩子小小鱼。

  也像新麦子芯最细白的那点粉面蒸出来的新馒,一按一个鲜嫩的坑,还似湖北沔阳三蒸中的萝卜丝菜,晶莹,晶莹到粉滑。

  总较同龄人童心未泯的我,用刚刚萌芽的一点女儿的温柔天性与母爱将这布娃娃爱若珍宝,置她于脸上颠之倒之,她静静地听我说些暖切切,痴傻傻的话,她一定似懂非懂,她的表情总在惊讶与感叹之间。

  将布娃娃带回了家去,尝试着用拆了旧手套的线摸黑给她织一件旧毛衣。

  被父亲瞧见,他脸上立刻乱云纷卷,要下暴雨了。他不喜欢我做女红,雷暴中将我揍了100百顿中的又一顿,弟弟在旁幸灾乐祸,他又陪揍了一回。

  一个落魂才子的女儿,他的3岁就会背毛主席全诗词的女儿!不应该过早地学习这些妇人家的玩意儿,读书是第一等的大事情,本来生性就活泼顽劣,如果迷茫于做这些妇人家的物件,只怕将来会成为几个大字挑在箩筐里四处糊口的某村某妇,这是他对女儿的爱与怜惜,父亲终身对我的父爱是痛揍后的晓知以理并予以爱抚,只到我近30岁的时候。

  我这样被阳光与田野养大的傻姑并不怕打,也不肯失去布娃娃,悉帮她躲到石屋的墙缝里。

  生我的70年代,我家乡的人都是在石塘里打了石头垒墙成屋,有的人家会涂上黄泥巴将都是洞的墙壁抹平,这里因为地处滠水河畔,村庄前后又被多个湖,水塘及堰环绕包裹着,每年夏季的讯期里这里总在溃堤,屋子一定水漫金山。退水后,墙上都是拳头大的洞,我有几次看见外婆将少到可怜的珍贵到可怜的一点纸币藏在她卧室床头上方的石头墙壁逢里,我于是也学习了仿效。

娃娃安静而颤栗地躲在一个石洞隙的角落张望我的世界。父亲和家人有段时间不知不觉她还在这家里,我通常于家里无人的时候给她穿靛蓝色横着白色格子的十分乡土的家织布的裙子,但一定是块破旧到可以看到经纬的裙子,布在我成长的那个年代需要用布票才能买得,因此我到15岁几乎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有一次,我还不知道在那寻宝到一种叫国华涤的暗绿色的破被面碎片,粗壮的线迹缀了条裙子给她穿,但娃娃儿赤脚没有任何鞋袜的束缚。

  乡下露珠儿般的野孩子布娃娃,正是我的少年时刻…那么美,那么美,那么昨天。

  今夜晚眠,再看她。

  她又从别人的插画里鲜活夺目朝我奔来,复站住,审视今天的我,我也看仔细她。她现在仿佛无需依傍但立的坚定与强壮了,但还是赤裸着手脚,手肘和膝部染了泥土,但芳香洁净,一大捧的野花儿在体温中绽放,我明白了,这是我人生的秋天的另外的一个我,或者不是从前的布娃娃少女了。

  其时我想念,弄丢了的当年的玩伴姑娘,父亲与外婆,那些金黄如麦子新鲜青黄的金…我的漫长逆水逆风的成长并学习站立的今天与往后。

  再见,遥远并活在少年的布娃娃少女。再见我的青春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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