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西

六

陈门立雪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我自幼嗜好读书先秦诸子，诗书礼仪，孔子，老子，庄子，韩非子～

母亲大人说:你们陈家命倔，世代只留一根，你自然无兄无第，无姊无妹。在你父亲走之前还留你良田上百亩，草屋七八间，长工八人，古书十八石，管家一。也罢，你如何折腾都可，只是不许读书。

我很奇怪，为什么母亲大人如何都依我，却单单不准我读书。

吾家有书几十石，

不想封印上落金。

夜夜振声如鹿鸣，

人畜止禁不得近。

一晃十九年过去了，我终于背着母亲大人看完了所有的藏书，并且我还精通乐理，骑射，丹青！

我很开心却也开始很茫然。

过去这二十多年，我沉醉在这种偷情般的惊险，既要行事磊落又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足够谨慎。其实我很明白知识的意义，如同一个人，吃喝嫖赌晃晃然也不足百余年，而用来学习则截然相反。

隔壁吴达智四十有余，钱庄一家，当铺两家，妻妾六人，房屋百间。人们万般羡煞，他一直笑我、说我:匹夫之智，不懂人间行乐，还说什么天长梦短，不就一醉一醒。

那一年，母去，余二十六。冬至又三天，我跪在她床前刮心最后一念:你一直偷偷摸摸的靠近金铭，起先我很生气。为什么那么多人世，云乐你不贪图，非要痴心方寸之上？难道不知道你们陈家的天命，凡读书者年不过二十八？要我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如果人活着是为了记忆，那么离开就是为了忘记！

从那一夜后，我开始不记得昨天，不记得前天，也不记得前年，甚至当夜母亲说了多久，我跪了多久，都不记得了！

我发现原来忘记是一件不知味的事情，当你习惯了，你也就习惯了！如果开始有人说你怪，说你变了，其实你还是原来的自己，只是忘了如何继续，迎合那些不知名。

一年后，我高中，皇榜送到堂前。我战栗不安，面对祖上灵堂，陈门第一秀才【】，惶恐惴惴。没一天，消息胫走，九乡十八村的绅、壕、贫都来道贺。世人赞我，广宗耀祖；祖上积德；龙池之物。

后山的那条夹道去了二十九次，以前每年都是母亲带我来，后来一个人偷偷来。

那天冬雷嚇嚇，我的马长嘶鸣鸣，书童抖索道:少爷，我们怎么来这，这里这里……！

“怎么今年这么早就过来？”他吸了一口气又叹道“唉，你的八台轿呢？”

这个突然童发鹤髫样子的人让我很不习惯，其实，看着我从小到大的这个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来祝贺的人。

有些人可能再也不见，所以你最好学会留下点什么！

又三天，我终就离开了陈家庄，一人，一马，三千酒！

出关者，非陈家人；

客死者，尸骨不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