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成帝故事（二）王氏显贵

王氏显贵

魏郡有一个名叫王禁的官僚，多置妻妾，共生了四女八男：长女王君侠，次女王政君，三女王君力，四女王君弟；长子王凤字孝卿，次子王曼字元卿，三子王谭字子元，四子王崇字少子，五子王商字子夏，六子王立字子叔，七子王根字稚卿，八子王逢时字季卿。其中王政君喜欢读书，擅长抚琴，相貌美丽，性格温柔，18岁被选入宫中。

当时还是宣帝在位，太子刘奭，也就是后来的元帝，非常宠爱一名姓司马的侍妾。司马氏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临终前对刘奭说：“我死并非天命，而是嫉妒您宠爱我的诸嫔妃诅咒的结果。”刘奭相信了她的话，从此迁怒于自己的其他妻妾，再不肯和她们同床共寝。宣帝听说了这件事情，就让自己的第三任皇后——王皇后——从后宫中挑选身世清白的女孩子去侍奉刘奭。王皇后挑选了五个人，其中就有王政君。

虽然太子刘奭并无意纳新的姬妾，但皇后的意思总不好违抗，于是勉强答应说：“我要其中一个就可以了。”正巧王政君距离刘奭最近，他就随手把王政君带入自己宫中。王政君因此受到临幸，怀孕生下了皇太孙刘骜，也就是后来的成帝——这是刘奭的第一个儿子。

元帝继位后，立长子刘骜为太子，封王政君为婕妤，三天后即立为皇后。王氏家族因此作为外戚登上了政治舞台。元帝去世，成帝继位，疏远宦官石显等人，为了填补权力真空，就封自己的舅舅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为阳平侯，主持朝政。

信用外戚的传统，并非从汉成帝开始。惠帝时代的吕氏，景帝时代的窦氏，武帝时代的田氏、卫氏、李氏、霍氏暂且不必说了，宣帝时代，许皇后的家族许氏有3人封侯，宣帝的母亲王夫人的家族有两人封侯，祖母史良娣的家族史氏有4人封侯，其中史高做到大司马、车骑将军，受遗诏辅佐幼主元帝。然而这些家族都远不如王政君的家族来得煊赫。

王凤掌握朝政以后，谏议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上奏说：“高祖曾经和群臣约定，非功臣不能封侯，现在太后的兄弟们并没有功劳，却得封侯，所以最近天降灾异，以警示陛下。”王凤听说了此事，非常惊惧，上书请求辞职。成帝安抚他说：“天降灾异，是朕有错，错不在舅舅。舅舅现在想要辞职，难道是说朕重用你重用错了吗？朕委你重任，就是想你做出点功绩来，彰显先祖的功德，你认真工作，不要有疑心。”从此对王凤更为信任。

不仅如此，河平二年（前27）六月，成帝封除王凤外还活着的舅舅王谭为平阿侯、王商为成都侯、王立为红阳侯、王根为曲阳侯、王逢时为高平侯。王氏五兄弟同日受封，时人称为“五侯”，权倾中外。

在皇帝想来，自己的亲戚最为可信，不会轻易背叛自己，但当他们重用了外戚以后，却往往被外戚们篡夺权力，反过来束缚自己的手脚，此时再后悔却已经晚了。成帝也不例外，他曾经想重用光禄大夫刘向的小儿子刘歆，左右官员阻止说：“还没禀告大将军呢。”成帝笑道：“这是小事，何必先关照大将军呢？”官员们一边磕头，一边坚持，成帝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去告诉王凤，但王凤坚决不肯答应，最终重用刘歆的事情就只得作罢。

京兆尹王章借谈灾异的机会，劝成帝罢黜王凤，收回权力。王凤再次上书辞职，不过这次不是胆怯害怕，而是大胆要挟。最终在王政君的逼迫下，成帝罗织罪名，处死了王章。经此风波，王凤权势更盛，“公卿见凤，侧目而视”，都不敢正眼看他。

然而王氏家族内部的斗争也是相当激烈的，比如王谭就和长兄王凤不睦，而王政君的堂兄弟王弘，有个儿子叫王音，倒是鞍前马后逢迎王凤，恭敬得好象亲儿子一般。阳朔三年（前22）八月，王凤病重，成帝在病榻前和他商量说：“如果你有个万一，就让王谭继承你的位置吧。”王凤回答说：“王谭他们虽然和我是亲兄弟，但生活过于奢糜，无法作为天下的表率。要说老实忠厚，堪当大任的话，唯有御史大夫王音。我用性命来担保他。”于是王凤死后，成帝就升任王音做大司马、车骑将军，主持政务，不久后又封他做安阳侯。

王氏一族，前后封侯的共有10个人，而官职做到大司马，掌控朝政的，王音以后是王商，王商以后是王根，王根以后还有王莽。成帝朝的历史，甚至可以说就是王氏家族的发迹史。然而这些外戚显贵发迹以后，往往骄奢淫糜，不知收敛。王商就曾因病请借明光宫避暑，还擅自穿通长安城墙，引澧水入宫，以便游乐，成帝一怒之下，几乎要取王商的性命，又是王政君为之求情，才免于一死。王氏家族中行为举止与众不同的，只有一个王莽。

王莽的父亲是王政君的二弟王曼，因为死得早，没能封侯，王政君经常为此感到惋惜。王莽从小就安贫乐道，勤读诗书，对伯父、叔父们也都非常恭敬。王凤病重的时候，他前往照顾，亲自尝药，连续好几个月没能安睡，以致于蓬头垢面。王凤临终时，特意要王政君和成帝照顾这个小侄子，于是成帝任命他为黄门郎，封新都侯。绥和元年（前8）十一月，大司马、骠骑将军王根病重，推荐王莽代替他的职务，成帝遂封王莽为大司马，主持国政。王莽身居高位，为人却更为节俭谦恭，深得众臣拥戴。

某次，王莽的母亲得病，公卿列侯们都派自己的夫人前往探视，到了王莽家一看，房屋狭小，装饰简陋，王莽的妻子竟然穿着短衣服，围着布蔽膝（类似于今天的围裙），乍一看好象佣人似的。众人见此皆惊，从此更为敬重王莽了。

因为皇太后王政君的关系，王氏家族和王莽迈上了历史舞台。当然，此刻谁也料想不到，正是王政君这个看上去最有出息的侄子，最终为西汉王朝敲响了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