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我的父亲

2017-10-15  本文已影响32人  飞鸟还

        前几日父亲打来电话,问我在实习得怎样。我轻描淡写地说,实习学校的管理非常严格,那里的老师工作压力很大,对我们实习生无暇提点,如果自己不主动去请教的话,恐怕指导老师也不会想起你。父亲向来对我宽容又严厉,当即宽慰我几句,“慢慢习惯就好了,你去请教老师问题时,也要注意场合和时间哦,不要在人家忙碌的时候去打扰,这样会惹人生厌的。”“知道了。”我把眼角的湿意忍下,回了父亲这样一句。挂了电话,心里因实习的各种不适应而生起的难受,却由于父亲打来的这通短短的电话减轻了不少,与此同时,与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慢慢涌入脑海……

        父亲是个建筑工程师,在我小的时候,一年能回家两次,一次能在家待五天,已属难得。记忆深处,一个下雨天,在四合院的房子里,一个小女孩不顾高大男人的满身潮湿,开心地跑向他,抱住男人的大腿,向着男人撒娇,而男人看见小女孩如此可爱,怜爱地抱起她,用扎人的胡子逗得她哈哈大笑。这是我少有的关于与父亲的亲近的回忆,再大一点,我就变得孤僻,在家不喜欢说话,不再向父母撒娇,渴求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角落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即使女儿变得如此不易亲近,父亲对我的爱却从未减少半分。一路求学,他都是给予我最好的受教育环境,考不上好初中,好高中,他就咬咬牙,交了不菲的择校费。我内心很感激他的爱,却总是羞于表达。而我的父亲,也是个不善与子女相处的人,即便他在外面是如何的能言善辩。

      我与他关系的缓和,似乎是在我读初二时。他厌倦了在外漂泊,于是与两个亲戚合伙在家做生意,他在家的日子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我当然高兴,一个父亲对于一个女儿来说,就是坚强的存在。而我那时已经度过了那段乖张性子的时期,渐渐明白了父母的不易,长期在校住宿的我开始懂得每周往家里打个电话,他们不知道跟我说什么话,我就主动分享我在学校的趣事,我的烦恼。自此,父女关系不再冷如冰。

        如今已是知天命年纪的父亲,慢慢地成了个孩子,在他喝到几分醉时,会翻出他自己拍的他工作的工地,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指着照片,骄傲地说:“这是我挥洒过青春与汗水的地方,这是我奋斗了半年的地方。”这样萌萌的父亲,似乎并不多见。这番豪情壮语,那一片他为之奋斗的土地,其实就是他对自己的无比自恋。

        如今的父亲,已经老了。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父亲年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是安静地坐在摇椅上,端着一杯热茶,逗弄这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还是像爷爷那样,每天骑着自行车(父亲应该是骑着电动车),晃晃悠悠地去找几位老友打牌聊天,傍晚时分,准时回来侍弄那几只鸡鸭,还是会……其实我不愿父亲老去,光是想想心里就难受,我的强大的父亲怎么可能会老去呢。然而,人又如何斗得过时光的摧残,父亲头上的白发一年又一年地多了起来,开始不再熬夜,说是精力有限,开始不再经常去喝酒,说是没意思,开始早睡早起,说是夜里易困,清早浅眠。

        时不我待,尽孝的日子总是会越来越少。有一年他生日,我用自己攒下的钱给他买了一件班尼路的翻领T裇,他很喜欢,之后一出去玩都是穿它。我从来不够尽心爱他,他却把他能给我最好的都给我了。过年时,在姑姑家闲聊,姑姑说,你爸爸当年跟你妈结婚,盼星星盼月亮,两年后才盼来你。你都不知道,你爸高兴得呀,抱着你不想松手。我当时都不敢相信我的父亲还有这样的一面,但又突然想起一件事,觉得这好像的确会是他做出的事情。那是几个月前,我去探望已经家人了的堂姐,姐妹俩聊天时说起了我父亲,我堂姐顿时就笑了起来,告诉了这样一件事。据说我父亲从小对我寄予厚望,在我尚在牙牙学语,穿着开裆裤的时候,我父亲就买回了一些认字卡片,拜托我刚读小学的堂姐教我,我堂姐当时可是非常无奈的,因为那些卡片上的字,她自己都还没认全呢!我当时听到这事,只是一笑而过,听了姑姑的话,才越发明白多年来父亲对我那沉默的,深沉的爱。

      多年前,我可能不会想过我和父亲终究没有成为相对无语的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如今的父女感情,刚刚好,亦师亦友的父亲,胆大包天的女儿。父亲对我的纵容,总是引来母亲的不满,怪他如此宠溺,会让我越发无法无天,而父亲总是一笑了之,根本不管母亲的反对。

      父亲曾对我们姐弟说,他已经把自己能力范围内能给我们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们,目的是想让我们知道,不必去艳羡别人的富裕生活,你们一样是我们珍爱的孩子,你们应该自信从容地生活。父亲的确是个智者,我在他的呵护下,内心一直是富足的,没有去怨怪过社会的不公平。

      我希望可爱的他,沉默的他,睿智的他能一直陪伴着我,等待着儿孙绕膝,等待着天伦之乐。

      每一位女生,一生就想要一个好父亲,一位好哥哥,我拥有前者,不再多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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