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厚重
(长篇哲思小说)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命的厚重原创/卢卢
第一百六十五章
帼帼接着说:“当时,苏东坡是杭州知府,琴操也已是红极的歌妓。后琴操被苏东坡赎了身,但受世俗伦理的束缚,两个有情人终不能结为连理。琴操曾为东坡抚琴一首,东坡好友佛卯称百年难得一闻。宋人的《泊宅编》中记载了苏轼在杭州携琴操遊西湖。东坡戏曰:‘予为长老,汝试参禅。’琴操笑诺。东坡问:‘何为湖中影?’琴操笑说:‘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东坡问:‘何为景中人?’琴操答:‘裙拖六福湘江水,髻挽巫山一段云。’东坡再问:‘何为人中意?’琴操答:‘随他杨学士,鳖杀鲍参军。’东坡还问:‘如此究竟如何?’琴操不答,东坡便说:‘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友嫁作商人妇。'东坡想劝她从良,嫁个有钱人家。谁知一语惊醒梦中人。琴操说:‘谢学士,醒黄梁,奴也不愿乐从良,从今念佛往西方。’(《东坡笔记》)东坡为此落籍。琴操削发为尼,于玲珑山别院修行,铸成玲珑山多了一位憎尼。她长伴青灯没几年,闻道东坡贬至澹州(海南),百感波涌,万念俱灰,玉殒梦醒,红颜薄命年近二十四。垂暮之年的苏东坡,听人说琴操的死讯,面壁而泣,说了一句:‘我害了她。’一个裙裾飘飘,抚琴而歌的北宋少女,她的手势,和那空谷琴声,一一烙在大诗人苏东坡的怀想中。人已死了,怀想已是无法补救了的。对于女儿家的贴近和对她们的各种情绪的体验,我看苏东坡便不如晏几道和曹雪芹。曹雪芹幻化出来的林黛玉、薛宝衩丶史湘云、香菱等有诗才的女子,一个个多是‘无奈诗魔昏晓侵,绕篱倚石自沉音。萧疏篱畔斜头坐,清冷香中对月吟。’秦观名句‘落红万点愁如海。’唐诗宋词,离愁别绪浩如烟海。也许是旷野远行为情绪的丰富性和广阔度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撑点吧。从严格意义上说,生命的个体是缓慢生长的,对应着自然万物,速成的东西会将人连根拔起。诗人在大地之上,天空之下,寸寸贴近土地,才有大地的广袤,心中有纵深,有神性,有虔诚,方有天空之浩瀚……诗是走出来的,一步一个脚印,都有生生的感受……晏几道的名篇《点绛唇》:‘花信来时,恨无人似花依旧。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分飞后,泪痕和酒,沾了双罗袖。’至性者才有至情。晏几道把女性价值认识得很充分,他对权贵漠然视之,不象阮步兵那样动不动就对女性翻白眼。《浣溪沙》:‘柳下生歌庭院,花间姐妹秋千。记得春楼当日事,写下红窗夜月前,凭谁忆小莲?降蜡等闲陪泪,吴蚕到了缠绵。绿鬓能供多少恨,未肯无情比断弦,今年老去年。’晏几道忆起四个歌女,不由伤心落泪,‘时侯草绿花红,斜阳外,远水溶溶。浑似阿莲双枕畔,画屏中。’两宋三百年,词人九百家,失传的远比传下来的多。语言的活跃,词语展示各种生存情态,又強化这些情态;使感性连着理性……唐诗宋词,即便专写香艳的花间词,也偏重典雅含蓄。晏几道的《临光仙》:旑旎仙花解语,轻盈春柳能眠。玉楼深处倚窗前,芳回芳草夜,歌罢落梅天。浓水浓香绣被,流露浅酌金船。绿娇红小正堪怜,莫如云易散,须似月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