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岛志·第二章 峰顶云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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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圣祝会前准备的一天，杂艺队伍的艺人们早早起来开始准备表演，骆金虽一宿休息不适却也无大碍。只是这韩世秦饮酒过多，直到大家准备好，骆金来叫他时候都还没有睡醒。

“韩老大，韩老大，韩老大，”骆金喊了三声，韩世秦才似乎有点醒意，眼皮子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过来。骆金只好在他耳边使劲的拍了拍手掌，韩世秦这才嫌聒噪声，翻了个身。

韩世秦翻身之后似乎觉察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依旧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突然惊坐起来，顿了一下，便快速的换了一身衣服，向门外冲去。骆金无奈的摇摇头，回头看了尚在熟睡中的孙思，便走了出去。

韩世秦在前面快速走着，却不好意思的问了骆金：“骆金师傅，昨晚世云在你那里休息的可好？”骆金答道：“很好，放心。”韩世秦愧道：“麻烦你了，这冻玉酒一年不喝，也忘了酒劲有多大，竟然睡到了这么晚。”

骆金走向前答道：“还好没有误事，大家昨晚已经操练过，今天起得早又训练了一番，现在只要等你的指挥就可以开始表演了。”韩世秦说道：“好，谢谢骆金师傅了”。

说话间韩世秦已经走到了舞台中央。这个临时搭建的舞台，虽然简单，确实暗藏许多机关，队里的师傅们昨晚一直忙到深夜才搭建好，比往年更是添了许多精彩的玩意；他们也是昨天听到韩世秦讲今年其他的几个杂艺队伍多么优秀，便如此卖力。

韩世秦面对自己队中的艺人，说道：“首先，我先自我检讨，昨晚喝酒太多太晚，以致今早延误了大家的时间，”说罢他向着众人深深低下了头。

片刻过后他举起头来，继续说道：“这一次我们虽然抵达云顶晚了一些，其他的队伍也都实力不凡，但我知道你们都在努力训练，通过这些年的表演，我们已经在这云顶城里打下了名声，立下了招牌，不会输给其他的队伍，大家有没有信心！”说道这里，韩世秦用力地将双手伸向了天空，台下艺人也热情高涨的学了起来，齐声高喊：“有！”

韩世秦又双手握拳打向天空，再次问道：“有没有信心！”台下众人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也拳打天空，喊道：“有！”

韩世秦这才放下手，接着说道：“那么，我们马上开始今天的表演，大家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准备迎接观众吧！”众人听到这命令，便迅速而有秩序的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韩世秦常年作为领导，有一番为队伍打气助威的方法，而且韩家各代领导对艺人们都很和善关注，颇受艺人们钦佩，故而大家表演工作起来也十分卖力。毕竟云游各国，韩家杂艺就是他们的家，许多情侣即是在杂艺队里相识相爱，而孩子又继续在杂艺队中学习表演。因为有着优良的继承传统，还有师傅教导的系统，韩家杂艺的表演节目只增不减，节目质量也愈发精良。

因为第二天才是圣祝会，重头节目都留在圣祝会上。况且一天也无法表演五十几个节目，故而第一天主要表演的，都是些较为舒缓温和的节目。

首先是说书艺人任仁表演的第一个故事，《火神天怒》，讲述了千年前火神因为与水神一时争吵不过，便引发了一场烧遍全岛的大火，而看到全岛生灵受尽折磨，才终于改性，不再饱含怒气，在全岛范围内救治伤病、恢复山野的故事。然后是任仁的儿子任森图的首次演出，《六郎黑湖救母》，讲述的是正央国的一位年轻人六郎，母亲被雷神座下雷霆神鸟的小儿子岳震抓走，六郎便拜在木神宫毒神门下，学习法术打进禁林毒伤岳震，自黑湖中救出母亲的故事。这故事讲得跌宕起伏，森图模仿神鸟岳震之神情有如神鸟附身一般，讲述六郎拜师求艺也牵动听众心肠，不少母亲在听到故事最后潸然泪下。最后任森图与父亲一同谢幕，迎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韩世秦看到开场节目便如此有效果，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便接下来出演了第二个节目，“晦明刀剑”。韩世秦身材魁梧，也是因为年幼时候在父亲的要求之下认真修习各门武艺，尤其是左刀右剑练得极其熟练，遂隔上几年便表演一次这“晦明刀剑”。

此节目讲究的是以刀剑引发风雨晦明，务求刀剑速度飞快以致人眼难以分辨，刀剑劈空之声要有节奏而悦耳，这对于韩世秦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也要法术表演进行一些配合，毕竟以一人之力表演武术颇耗体力。这个节目更是引来了满堂叫好声，也有韩世秦心情大好、演出卖力的缘故。

待到第三个节目的时候，台下已经聚起了两三百人，韩世秦完全没有想到两个节目之后便已经吸引如此多的观众，便临时改变了节目顺序，把原来安排在第四位的“百花齐放”提了前来。

骆金是这个节目的开创者，三十年前在云顶表演之时，竟然曾经返场三次，次次得到观众疯狂的欢呼，如今这个节目交给了年轻一代法师，但他还是在幕后做着指导工作。

节目开始之前，骆金把一个小演员拉到一边，问道：“绪水啊，上半年有没有认真练习啊？”名作林绪水的男孩是“百花齐放”中年纪最小的演员，仅十四岁而已但是法术学习极为认真，也颇有天分。在节目中主要是负责草坪的变化生长，虽然消耗体力相比较其他年长的师兄师姐们少些，但却尤为重要，这百花齐放的效果若是没有绿色陪衬便会艳丽过剩，反而惹来腻烦。

林绪水听师傅询问功课，点了点头说道：“骆师傅，我有很认真的练习，韩大哥能够让我出演这一部分，虽然激动，但这上半年每天重复练习，不敢有误。”

骆金拍了拍林绪水的肩膀说道：“是，你的努力我也都看在眼里，到时候我会让你师傅多教你一些新的法术。另外啊，小水，你可是给世云变了什么枣子？这是哪个师傅教你的法术啊？”林绪水听到这耳根都红了，也不好意思回答骆金的问题。

骆金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笑道：“我不会告诉韩老大的，放心。准备上台吧，不要紧张，就像昨天演练的一样发挥就好。”林绪水还是红着耳朵，但是嘴角带着一点笑意，便上了台。

“百花齐放”在杂艺队伍里也是不多见的纯法术节目，其余几个纯法术节目因着准备时间略长、效果也比较震撼，故而留到了第二天圣祝会上。但这个节目能够被韩世秦提前换上前来，说明也是颇具实力的。

果不其然，当舞台上悄悄地开始出现桃花枝桠的时候，台下已经悄无声息。只见这桃花枝如同血脉般在舞台上慢慢伸展，不一会儿就扩展到了观众们的头上，台下观众随着这花枝的延伸目光也跟随着移动，突然只听一个脆响，花枝上便瞬间展开了万朵梅花，大小不一，清香扑鼻，随着风轻轻舞动，众人兴奋地拍手叫好，但一瞬间花与枝桠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淡粉色和清香味道。

众人目光刚刚转回到舞台中央，只见舞台中央一个红妆女子，大袖一挥，两道粉红光芒飞出七八丈远，如同丝绸一般随着女子的手势上下浮动，就在这片刻之间，粉红光芒中慢慢生长出如车轮大的莲花，完全开放之后便跳动着离开那粉红光芒，在众人头顶之上盘旋飞舞。

随着花朵越来越多，观众眼睛观看的速度已经跟不上花朵跳动的速度，大约小半盏茶的时间后两道光芒已经隐约不见，满空都是跳跃的各色莲花，只见下一刻莲花们突然向着中心聚去，汇合成一朵巨大的七彩莲花，数百片花瓣一一展开，彩光闪烁，惹得众人惊叹不已。

正当观众们沉迷在这莲花的盛壮之时，林绪水在舞台隔板之下悄悄掐念法诀，地面上匍匐着出现了苔藓一般的草坪，正从舞台前方一路扩展到观众脚下。一开始只有几名观众觉察到了这一异象，低头去看。不一会儿所有人也都把注意力转向了脚下，此时遍地绿草上点点星星地点缀了一些如同六芒星的花朵，颜色不那么浓艳，与这草坪和众人服饰颇为搭配。

不少观众俯下身去想要触摸这些花朵，只见一声轻喝，草地之上开始生长牡丹花枝，不一会儿便有如手掌大的牡丹花盛放开来，红色、黄色、紫色应有尽有，观众们有如置身花丛之中，清香沁人，舒适暖心，而此时天空中漂浮的莲花“嘭”的一声炸裂开来，香雾弥漫在整个场上，观众在这多种花香之中如痴如醉。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不到半个时辰的表演中，二十多种花卉竞相出现，争奇斗艳，丝毫没有让人乏味。花朵有些簇拥成雷霆神鸟形状，有些则如同瀑布倾泻而下，而有些光彩如琉璃闪光透亮，有些则径过十丈，瞬间将天空遮掩。总之是超出了观众们的想象，这表演效果也超过了韩世秦和骆金的预期，两人也为表演的巨大成功而开心。

表演结束之后观众们不愿离去，喊着要求返场，而演员们虽然略有疲乏，却也愿意再次上台，韩世秦便许了他们；返场的节目虽然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却也是平时训练中精华的部分，短小精悍，所获掌声不比“百花齐放”少，是故竟也返场了两次。最后观众们的打赏十分丰厚，韩世秦这才不再担心与风烟杂艺的竞争，心里舒坦了许多。

一天下来一共表演了八个节目，收效甚好，收入也颇丰，只是韩世秦一直在指挥表演情况，也没时间去照看韩世云，第四个节目结束的时候便让骆金去看看韩世云。

骆金回到帐篷里的时候却已不见了韩世云的踪影，他的弟子骆昱答道：“世云妹妹在师傅与韩老大走后不久醒来，过了片刻觉得乏味便嚷着要出去，我们说怕她自己一个走丢就不好了。此时帐前有一对兄妹走过，世云妹妹便指着那人说道，‘我就是要跟那个哥哥一起玩，骆师傅认识他的’，我们劝也劝阻不下，便悄悄派骆昇跟在后面。骆昇刚刚传信来，说他们正在风烟杂艺队伍前听玺尔民歌呢。”骆金听完，说“好”便又走出帐篷，去寻找韩世云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