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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逆世危途 第7章

2019-05-18  本文已影响1人  街头踏跳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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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的药物勾引你堕落,因为它们是你对世界还残留的期待。

——《棘山系训诫》

 文/街头双瞳哥

这个地洞里除了这对男女之外,还有两个恒界联接舱。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我问道。

女人看上去有些忧虑。“尽快取下这些破布,这副铁手套,我要对他进行清洗。”

我仔细检查“绷带”身上那些血肉模糊的地方,已经有感染坏死的迹象。

在水库联接舱看到“绷带”时,他的皮肤已经达到中度退化的程度,而他又经历了热雾灼伤和暴雨浸透,那些破布片上的细菌,可能已透过不完整的皮肤,侵袭他的肌体。

我试听从女人的建议试了一下,这半套护甲与“绷带”结合的紧密度让我非常惊讶。

“你到底行不行?”男人问。

“这个残破的护甲原本属于我的战友,没想到能与‘绷带’结合的这么好……”

“绷带?”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

“哦……就是他”我指了指地上。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男人问道。

“事实上……我和他昨天,嗯……前天刚刚认识!”

“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把一个刚认识两天的陌生女人带到家里来!而且是个弥楼山城的女人。说!你和他是怎么回事?”男人吼道。

忌惮于男人手里的枪和他随时爆发的脾气,我只好强忍怒火,把些天来我清醒状态下所能记住的遭遇有选择地复述了一遍。

“是这小子用破铁甲把你阿卡索克手里救出来,把你带到这?”男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要不是发现他还活着,我不会去搜救那个水库,再搭上两个战友命。”我说了实话,但不是全部。

“你会不知道切开联接舱是非常危险的?”男人又开始激动。

我没想到他居然抓住了这个细节!

“当时事态紧急。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变态的家伙,他现在可能已经被送到弥楼山城的医院,而不是在这种鬼地方!”我不甘示弱地回敬。

男人被激怒了,他把枪口移到我太阳穴上。

“要不是她,李漠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女人按住他丈夫的手臂。

李漠!“绷带”居然叫李漠?

可是……他怎么看都不像个“李漠”!

如果不是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我可能会笑出来。

“臭小子,整整消失了8年,带回一个陌生人就算了,他居然和那些混蛋在一起混了8年!”男人的怒火好像可以随时转移对象。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女人说。

“你说的对,等他醒了再跟他算账!我去拿点工具!”男人把枪给他妻子,让她看着我,然后往旋梯上面去了。我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推测他可能进入那个原先锁住的房门。

女人有些费劲地举着枪,姿势很不熟练。

我马上有个摆脱的计划:趁其不备,挡开她的手,哪怕她开枪,只要没打中我头部,我就能夺下枪并制服她……

可是,就在我积蓄决心的时候,她却把枪放下了!

“请原谅我们的怠慢!我的听力正在退化,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身后。我和我丈夫在恒界中看到他的影子,但重回世界需要一点时间,刚出来时就见到他这副模样了。”

影子?她刚才提到看到的舱外的绷带是个“影子”。我忽然想起和我“绷带”在水库发生的误会。难道这是棘山系的一种技能,他们的交集能穿透恒界和世界?

女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噢,李漠,你不能这样邋里邋遢地回到棘山……这些年你都发生了什么?”

女人抚着“绷带”的头,就像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

看来,她真的听不见我说话,也许她一直盯着我是通过辨认嘴形读懂对方说什么。

她把右手的枪放在地上,然后用手指撑开“绷带”的眼睑,看到凝固在他瞳孔里的蓝色时,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迅速收回了手。

那把枪就静静躺在她身边。

这可是个好机会!

我往前走了一步……

忽然,她转头来盯着我,把我吓了一跳。

“能帮帮我吗?”她问

“帮……帮你什么?”

“帮我把这些破布揭下来,他该回去了。”

“回……你知道他要去哪里?”我问道。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我一直没有搞懂。

“棘山。”她说,指了指那两个大罐子。

原来,她指的是恒界中的棘山!那座对世界来说根本不存在的山!

“不!不能这样!”我冲口而出。

“不能还是不允许?”女人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巡弋。

“他应该被送到医院,清创、治疗、矫正。这个护甲也不是问题,只需要单独编写一个驱动程序,还有很多办法,只是现在没有适用的工具……”

“然后呢?”我身后传来男人的插话,“你要把关进‘收容所’至死方休?他这一身恒源力消失在腐烂的肉体里,耗散在这个世界?”

“孩子,他这种情况,坚持不了多久了。”女人对我说,“他是个恒界人,他会想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你们这是非法的!”我说,“弥楼山城绝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男人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

我后悔自己错失了夺回主动权的绝好机会!

跟这些已经变异的人有什么好废话的?还能指望他们认同一个弥楼山城的护卫?

“这姑娘没有恶意,她只是想救李漠。”女人说。

“但是她想把他带走!”男人盯着我,“你见过那些贪婪的的家伙,他们连棘山系都不放过!你见过荆子墨和古国安两位师兄,他们在弥楼山城接受所谓的‘救治’到底是什么!”

“可是‘绷带’想要去的地方不是这里!”我指着联接舱。

“什么!他不是回这里,那他要去哪里?”男人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女人倒显得平静地多。

“他只想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

“你这弥楼山城的恶女!”男人咬牙切齿。

“我觉得她可能没有说谎!”女人说。

“他不是这么说的!”男人反驳道。

“他也可能是这么说的!”女人答道。

“我觉得你可能看错了。”

“你也不敢保证看对了!”

男人和女人莫名地吵了起来。

“我是这么说的……”躺在地上的“绷带”——那个真名叫“李漠”的家伙——忽然插嘴。

“臭小子终于醒了。”男人说,“你是什么意思?这个弥楼山城的女人想把你带走!”

“我用雅拉语告诉你们了。”李漠说。

“你的雅拉语是棘山系所有人中跳的最烂的!”男人大吼了一声,连那个聋的女人也听清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绷带”目光茫然的四下搜索,他看到我的时候,我狠狠地点了点头。终于有人旁证他先前在水库里他掐着我的脖子质问为什么看不懂他跳的雅拉语是没有道理的。

“既然回来了,”男人说,“就该回到棘山,向上师忏悔。第三次恒界战争已经不可避免,棘山系难免独善其身!我们要团结在一起。”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绷带”说。

“你这个逆徒!”男人暴怒,“你和婆娑界那些无赖和赌徒混在一起,这些年做了多少违背戒律的事……”

“我不该不辞而别,但我没有做错什么!”“绷带”从地上坐起来,斜靠在联接舱上。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女人作了个阻止的手势,让男人不要再说下去。

“这些年,我谨尊‘棘山戒’和上师的教诲,我用自己挣的恒源力贿赂他们,几乎每次阿卡索克对我们用药,他们都会绕过我。但是这一次,我没躲过去,整个水库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退出了恒界……”“绷带”剧烈地咳嗽起来。

女人把水壶递给他。

“没法相信他的鬼话!”男人说,“今天他必须回去!我本来准备一些麻药的!现在我连锯子都不用!”

男人忽然举枪,对准“绷带”的肩膀……

我来不及想就冲了上去!

“砰!”子弹打在我的背部的护甲上!就像重重挨了一拳!

“你们不能伤他!”我压在“绷带”身上护着他,我笃定这个男人不至于杀死他。

“那就先干掉你!”男人又拉了一下枪栓。

“让他们走吧!”女人推开她的丈夫。

“你犯傻了!”男人骂他的妻子。

“李漠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棘山系!你真的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

“男人是愚钝的家伙!”女人说,“放他走吧。如果不是他帮我们保守秘密,上师在8年前就会知道我们一起躲在伊马半岛。”

男人沉默良久,骂了一句“臭小子”,但语气经缓和不少。

“你要去哪里?”女人问道。

“长官,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绷带”在我身下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胸甲一直压在他脸上。

“还有一些事需要一点时间,但不会再消失8年!我会很快地……”“绷带”说到一半,像是不经意地看到自己的身体,猝不及防地惨叫了几声,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被自己的惨不忍睹的身体吓到,他居然手忙脚乱地把被掀开的破布再贴回去!

“我需要你的帮助。”女人摇着头对我说。

“帮……什么?”“绷带”的举动让我有点反胃。

“给他换上干净的绷带。”

我迟疑了一下,只好同意。

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旅途,“绷带”在拒绝使用麻药的情况下,揭开剩下的那些破布。我想这应该和活削皮差不多痛苦。以至于到后面,那个女人的丈夫不得不找了条铁索绑住“绷带”的左臂,防止护甲在他痛难自抑时伤到别人。

在用消毒液清洗伤口的时候,“绷带”又再次昏死过去,但好在除了那个护甲,其他的杂碎终于清理干净了。

女人为他包扎的时候,我被获准回到客房。

我在先前那个卫生间,一遍一遍地擦拭污渍斑斑的防护服,然后重新躺到“床”上,全身像散了架……

几个小时后,我被叫醒。

当我们走出建筑时,外面居然下起了大雪!雾已散去,46号公路在晨光中半隐半现。

更远的地方似乎还雾,灰白一片。可一细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雾,是茫茫荡荡的洪水!

几座像高楼一样的建筑从水上伸出一部分。

我忽然想起来,那就是黄沙城!那里的高楼中有一座是护卫队在黄沙城的临时指挥部,我们修复了楼里的电梯,从那里可以直接到黄沙城的地铁隧道。

我本来要回到那里,和埃拉·基恩汇合,然后和护卫局“半岛分队”在冻雨来临前,从地下一起撤回弥楼山城……

那个女的叫艾瑞·辛格·罗萨莉,她的丈夫叫井上圭一。

他们正把食物搬到机车的后备箱里。

“绷带”终于像是的像是个货真价实的“绷带”,全身上下缠得严丝合缝,那对夫妇给了他一双靴子和一件罩着全身的长袍,试图能抵御一部分的寒气和雨。

“艾瑞,亲爱的。”“绷带”上前拥抱那个女人。女人轻抚他的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再把手里的枪递给我,她的丈夫出人意料的并未阻止。

“这小子闻起来就像这个腐烂的世界!”男人好像不习惯这一幕。

“记住我说的事。”“绷带”对这对夫妇说。

“你说什么了?”井上圭一问。“绷带”看了看艾瑞·辛格·罗萨莉,她也疑惑地摇摇头。

“你们不至于全都没读懂吧!”“绷带”有些丧气,“雅拉语又不是必修课!”

“别烦他了。”艾瑞·辛格·罗萨莉拍了一下他的丈夫,“你跳得很烂,但关键部分我们看懂了。可是,以我们目前的状态,也许下次就再回这个世界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朋友?”女人又问他。

“她不是我朋友。”“绷带”回答地很快。

女人冲我皱了一下鼻子。

我心想他至少还有点自知之明。

“但如果她不是你的朋友,你的手为什么放在那样的地方?”那个叫井上圭一的男人指了一下我的前胸,挑了挑光秃秃的眉弓。

我低头一看,爬上后座的“绷带”那只套着铁甲的手很“自然”地按在我的胸甲上,另一条手臂搂着我的腰……我马上有种把他身上的绷带再一条一条揭下来的冲动!但在他更容易冲动的朋友的面前,我不停告诫自己要克制一些。

我踩下了油门,机车飞快地冲了出去!

“绷带,哦不,李……”

“还是叫‘绷带’吧。”他在我耳边说,“那个名字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叫起了,它就像一个恶梦,因为它我才会回这个世界。但要是没有它,我不敢说您这会儿在哪里……”

“闭嘴!离我远点!”我看了一眼后视镜,亘客夫妻伫立在漫天飞舞的雪里。

再更往后的地方是越来越暗的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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