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成年人一生的守望

生命是一朵花，悄悄地零落，静静地绽放。

孔子在河岸上说：“逝去的一切都像这河水啊，昼夜不停…”

01

母亲靠在墙边陷入恍惚和出神，昏暗的灯光下浮肿的眼帘泛红，闪烁涣散的眼睛透着虚空和无名的恐惧。

小舅的离开是不能触及的，只要提起，先时若无其事的说上几句，最后总是破涕泪下，似乎似乎舅舅和她的一切记忆，都带着“惜恍”。

你舅惜恍的好不容易卖了旱烟挣了几块钱，赶紧买了白糖来蜂王浆来看我，你姐才刚生下。

在病床上他还惦记自己再也干不了那个每月好几千的工作，母亲几次这样说。“惜恍”是她能找到关于伤心、相互同情、理解的最好词语，似乎舅舅的一生在她的情感里都带上了这这种烙印。

“我都想去信教。”母亲突然说。

她说自己也许真和耶稣有缘份，有一次午休刚好梦见白衣长须的老人，醒来时竟然遇到了传教的妇女，她们说自己梦见的就是耶稣。

舅舅离开了，用他自己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有权决定自己的生命如何结束，我说。

母亲似乎难以接受，依然恍惚着。

“说实话，我觉得我兄弟这样是有血性的！”父亲坐在沙发上激动的说。

母亲依然在走神。

仿佛一切都在眼前，一切都已消失。

“你是担心消失和不存在吗？”我问母亲。她没有作答，只是动了下眼睛。

守望在心灵深处， 用一朵莲花商量我们的来世。

“人把活着的时候过好就行了，没什么好遗憾的。”父亲坐在旁边依然激动的说。

“其实，舅舅一直存在，生命结束并不意味消失。”我说。

02

我抽出本子，开始用笔画出线条。在时间的长河里，每个人都走过属于自己的一段，例如我是过去所有记忆的总和，我不是这个瞬间，如果我是瞬间，则我不存在，因为时间永远在动。

因此人不是活在瞬间的夹缝里，而是活在在过往所有时间的总和里。就像我们认为秦始皇存在，和他同时活着没有被发现的人同样存在，生命不会因为结束而消失，而是过往的所有永恒存在。

也许是我滔滔不绝打断了母亲的情绪，也许是她真的理解了舅舅依然存在，她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没有迫切要找到上帝作为寄托。

一个昏沉的午后醒来，我沉入了一种虚空，仿佛在面对生命最后的时间，我再次想起自己说的存在。

那一刻我感到，纵然知道所有经历都存在，但告别的时刻，人依然是无法释怀。

我想起了萨拉说的：爱是守望一个人离开。

生命的整个历程曲折和单向，即使实现自我价值依然要面对最后的面对，存在不能带来精神的解脱。

对于普通人而言，除了知道自己被惦记意外，还有没有出路，我再三寻找，无所适从。

若果真生命注定有限，那他们剩下的唯一出路，也许是看到后人已经找到了生存之道。

后记：

在冬天的暖阳里，外婆已经回家。

幼小的我站在门前，舅舅开着手扶拖拉机送来过冬的秸秆。他挂了倒档，一脚油门，手拉后刹闸，拖拉机突然从中间一折为二，座位下方高高隆起，车厢耸立倾斜，里面的秸秆倒下一半。

接着前进再倒档，每一次人都被升入空中，然后扑通落下，屁股重重坐在座位里。

舅舅咧嘴笑着，浓密胡子的脸上闪出洁白的牙齿，眼神坚定，如同驯服着一头钢铁的骡马。

守望生命的轮回，不悲不喜，便是晴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