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难民营的一些见闻
382018年3.11-3.18,来自多个研究生项目的我们在雅典和莱斯沃斯岛(以下称lesvos)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志愿工作。主要内容包括在雅典的政策会议,在lesvos和当地非政府组织-Movement on the Ground (以下简称MOTG) 的志愿工作,以及针对现有问题寻找解决方案的智囊团 (braintrust)。时间短暂,所见有限,所想大概也无法逃脱个人的见闻,仅是在此用零碎的语言记录下来。同时也希望能有更多人看到在lesvos的人道主义工作者们的生活,给他们更多的支持。
我们和MOTG(1) 欧洲难民危机和政治避难
2015年9月,一张叙利亚小男孩溺毙在土耳其度假圣地Bodrum上的照片引起了全世界媒体的报道。三岁的Alan Kurdi仅仅是众多试图乘船从土耳其乘船至希腊的一员,但是由于这张照片之触目惊心,迫使欧盟团结起来应对 “欧洲难民危机”。
2015年3月的土耳其海滩难民到欧洲大致有三条线路,分别是西、中和东线。西线从西非经地中海到达西班牙,中线经利比亚到意大利,东线则是中东地区经土耳其到达希腊。其中西线的规模较小,而且多为主动的“经济移民”而非由于战乱而被迫离开的国际法所定义的难民。过去的两年以来,一百三十万人经过希腊来到欧洲躲避战乱,寻求更稳定的生活。其中叙利亚,阿富汗和伊拉克三国的难民数量最多,并且在这些人中有超过一半的人是妇女和儿童。
难民到达欧洲的主要线路在经历了战乱,家庭分裂之后,他们来到欧洲的路程也并不顺利。即使有幸没有死在炮火之中,很多妇女每跨越一次边界都要面临被走私犯、政府,甚至同行的男性难民强暴的危险。他们被迫睡在街头,被迫徒步跨越边境,被迫挤在远远超载的橡皮船上,被迫在最脆弱的时候被所有人剥削。
为什么他们要无数次地跨越边境而不能以正当的方式进入欧洲呢?一张从伊斯坦布尔到慕尼黑的机票只有300美元,这几乎是他们从土耳其乘船来希腊费用的十分之一。这并不是个愚蠢的问题,因为根据国际法,他们不是非法移民,而是被保护的难民,因此也不存在“非法的寻求政治庇护者”。按照法律,他们是可以不需要签证和护照就可以凭机票来到欧洲的,并且欧盟和美国都已签署了该条约。但是讽刺的是,EU-Guideline 2001/51/EC条约规定航空公司将要对没有证件就让乘客登记的行为进行罚款,并且需要支付返航的费用,虽然该条约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打击非法移民而非寻求政治避难的难民,但在实行过程中,并没有航空公司愿意冒这个险。
如果不是真实地站在希腊的Lesvos岛上看到对岸的土耳其,我绝对无法相信这短暂的旅程能够夺取人们的生命。Lesvos的岛上有一片由废弃的救生衣和橡胶船堆成的纪念碑,在难民危机的最高潮时刻,每天夜里都有船只企图横渡。由于走私犯希望牟取暴利,他们无视恶劣的天气和汹涌的海浪,强迫四五十人挤上本来只能承载十几人的橡皮船上踏上这段艰难的旅程。
对岸的土耳其“我们中的有些人多花了几千美金,就是为了坐更好的船而不是橡皮艇。可是当被带到土耳其海岸的时候,等待我们的却仍然是橡皮船,还有数十个和我们一样无助的人们。”
“我们提出抗议,但是他们有枪,我们别无选择。”
走私犯自然是不会冒险的,他们坐着安全的船只,在土耳其的近海遥指对岸微弱的光亮,然后便任难民们自己黑夜里自己划到对岸。更令人心寒的是,超过一半以上的救生衣都是伪劣产品,甚至很多还是走私犯利用被困土耳其的叙利亚儿童制造的。
Lesvos的"纪念碑"2016年三月,欧盟和土耳其签署合约。简单来说,条约的内容就是每从希腊遣返至土耳其一个难民,作为交换,一个在土耳其寻求政治避难的难民就将被安置进入欧洲。土耳其将加强对于领土边境的防守,所有“非法入境”的难民都将被遣返并暂时安置在土耳其。而作为回报,欧盟将会援助土耳其安置难民,并且对土耳其进行申根免签,舆论也表示这有可能加速土耳其进入欧盟的进程。
欧盟-土耳其合约确实有效地降低了进入欧洲的难民数量,但是从土耳其到希腊并非唯一的线路,而且希腊有限的人力远远不能快速地处理每个难民的案例,大批的难民被困在岛上等待“最终的审判”。同时,欧盟-土耳其合约认为土耳其对于难民是安全的目的地,这一点也十分可疑。土耳其否认所有非欧盟国家民众的难民身份,因此在短期地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后,大量的中东难民们被迫在无法进入正式工作的情况下自生自灭,同时还有很多难民被遣返回他们自己的国家,这无疑是违反国际法的。
另一方面,欧盟内部每个国家同意接受难民的数量是有限的,并且这是一个自愿决定。匈牙利,捷克和波兰就表示将不会接受难民,他们将会面临欧盟法庭的审判,但结果仍不得而知。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这一切未免显得过于轻松了,我不否认,接收难民无疑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尤其是对于许多本身单一民族的国家,开放边界所带来的冲击将会是巨大的。甚至有人担忧如果每个穆斯林都生很多孩子,那么是不是有一天我们的妇女不能自由穿着了?是不是我们国家的主要民族就被改变了?暂且不谈论这一担忧中许多我并不赞同的部分,我是能够理解人们面对未知的担忧的。
在采访德国驻希腊大使时,他这样说道:“我们需要对我们的民众诚实,有些问题本来就是无法解决的。就像没有人可以做到所有的事情,政府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没有绝对正确的决定,只是经过权衡之后选择了一个60%是正确的结果”。 那些放在个人身上无比合理的解释一旦被放大到整个社会和国家的层面就显得引人深思了。
从某些国家的角度出发,他们并不是毫无干系的,武器的支援,武装证券的扶植,难民正是由于这些代理人战争被迫离开自己的国家;从国际社会的角度出发,国际法的签署正是为了避免重演二战中大屠杀的惨剧,如果我们在面临新的挑战时就无视这些条约,那么谁能保证历史不会重演呢?
3月18日欧盟土耳其条约两周年Lesvos岛上的示威群众人类的历史就是迁徙的历史。在没有现代交通工具的过去,人们也大规模地踏上未知的旅途,或是为了躲避战乱,或是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纵然磨合的过程不易,但是人们还是找到了共存的方式,并且成为原经济体的重要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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