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号钻头

战地黄花分外香

人总爱做梦。据说人的一生中有大部分时间是在梦中度过的。

今夜0点前后我就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1983年7月，我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到商业系统五金交电门市部干营业员，天天和标准件、钻头什么的商品打交道，那时候还有英制式螺丝。一个月下来，什么螺母、螺杆、弯头、活接、对丝、死堵、三通、管箍、变径、过管及各种钻头切削工具等等不同规格不同品种滚瓜烂熟，惹得门市部主任和那些凭关系招工进来不学无术的营业员们好生嫉妒。

军营是我的向往。1985年秋季我应征入伍来到了驻防博山的27军的一个连队，那是一个“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的火红的年代，我和战友们白天打山洞，晚上打够级（发源于博山的一种扑克游戏，不亚于风靡今天的掼蛋），滚打摸爬的不亦乐乎。

“比学赶帮超”是那时各行各业的口号。部队大比武是检验军事训练结果的基本考核方式。

终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军部大比武 。

那是1986年深秋季节，周末军需部发下来了各种比武用五金配件，我仔细检查发现，其中有一个“12号钻头”是木工专用的。星期天战友们去孝妇河边“石蛤蟆水饺”咂牙祭，博山是个工业老城，机械加工技术很有名，水饺店旁边有一个加工五金配件的老师傅，带着老花镜，穿着粗帆布油腻工作服，我把那个“12号钻头”拿给他看了一下，他说道：“这是南方货，硬度火候都不行。”我一想如果比武时钻铁件就完蛋了，于是花了2元钱买了一个这个老师傅做的钻头。

周一比武。早餐时几个卫生女兵给我们白开水送行壮胆，我拿出海鸥120相机给女兵们拍照️误了点时间，被带队的班长戏弄了一番，大家嘻嘻哈哈的上路了。到了比武现场，参加比武活动的有全军12个代表队，每队3人，第一个、第二个科目考核我们排名第六，第三个考核科目是钻削铁件，我拿出了备用钻头，别人钻头都在吱吱的打转，我的是哧哧的抛出绚丽的铁丝，结果这个单项得了个满分，最终结果获得了冠军队。

军部《战地之声》记者过来采访：

记者：请问你们是如何取得这么好成绩的？

班长：我们是深入贯彻执行落实上级首长指示的结果。

旁边的首长听到后过来问道：是吗？我看看你们是如何落实的？

班长脸红一阵白一阵，张口结舌。

大家面面相觑，跟在首长后边的女卫生兵看了我一眼。

我向首长一个敬礼：报告首长，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战前检查发现钻头可能配发有误，我自备了钻头，所以削铁如泥，我们取得的成绩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这也是我们执行首长要求我们战前一定要检查弹药的结果。

首长：小鬼是哪个连队的？

答：89师301团工兵连老七班的。

首长：很好，我们这次大比武就是考核的战前准备工作是否落到了实处！所以故意安排军需部给大家配发了木工钻头……

强国梦、强军梦、中国梦……形形色色的梦交织在一起构筑了每个人的灿烂人生。只有日有崇高的所思并落到实处，才能夜有所梦。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我想亦如此。

【注】梦境中的我跨越了一把时空：一是女兵们送行时都在玩手机自拍，我用专业单反标头给她们拍了特写，二是见报稿时加上了新时代强军思想，三是把西镇乌河桥头和峪头顶子、窑货栏子平移到了博山。

（稷下海亭刘秉均，2018年10月16日2点11分梦醒时分记于翰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