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舞34
第三十四章 军令
白砂部队撤退的必经之路，这条路本来并非大路，龙洲说当时是为了绕开绿陵边境驻军的主力部队因此绕道而行，这个墓他有点印象，但是只是匆匆路过，并未过多的注意。
朔月只暗暗说了一声糟了，叫他赶忙回避开去，故参看看夕扬的神色，似乎不太好，便告诉梧遥，要不一起去看看。
梧遥自然是同意了，既然都已经来到边境了，如果不去看看，恐怕夕扬是放不下心的。
“其实，殿下，末将的预感，可不怎么好啊。”待夕扬离开之后，朔月小声地对梧遥说道，而旁边的故参也点了点头，他也这么认为。
“我又何尝不是呢！”梧遥摇摇头，他也总觉得心里悬着，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但是又不敢肯定。“明天去的人越少越好，月先生，你和龙将军跟着我和夕扬一起去；故先生你和云将军留在这里和秋煊一起继续驻守，在我们回来之前，除非有人来犯，不要有别的动作和决定，明白了吗？”
第二天一早，梧遥给秋煊交代了一番，只说是夕扬的心情不大好，陪着他去散散心罢了。秋煊有些不解了，笑着说道这部队连主帅都散心去了，可怎么驻守啊？
“这里不是有你么？更何况，你已经在这里镇守这么久了，大家早已经习惯听令与你了。”
也许秋煊和秋茗很不一样，不过，他们的不同之处，梧遥早已习惯了。言毕，他拍拍秋煊的肩头，转身离开了。
也许梧遥已经记不清墓的具体地点，但是对龙洲而言，他在前不久才刚刚经过，只不过，现在他的预感也不怎么好。
那座简单的墓他当时看得并不认真，只不过，也可以知道那肯定不是普通平民的墓。那座坟墓用青石砌成，还有花岗岩的台阶，没有立碑，只是怎么看都像是个富裕人家修的墓葬。
只是，他想不出来这墓葬和面前这两位绿陵亲王有什么联系。
“这件事情，也许九王爷不怕我告诉你。”朔月骑着马和龙洲并排走着，跟在梧遥和夕扬的后面，“墓里埋的，才是真正的九王爷。”
“那……”
朔月大概想到了龙洲会露出这么吃惊地表情，“和你交手的，是九王爷的姐姐，绿陵的公主。她和九王爷长得很像，所以，昭王下了密旨，由她来顶替去世的九王爷。”
龙洲的嘴已经长大得合不拢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和自己交手的亲王竟然是位公主！他不由得抬起头来多看了夕扬一眼，难怪当时他就觉得这个九王爷长得跟个女人似的，想不到竟真的是！
“那你见过真正的九王爷吗？”龙洲小声地问道。
朔月只摇了摇头，的确，她没见过。
而墓地现在的样子让他们所有人都惊呆了，砌墓的青石块被完全拆掉了，东一块，西一块，还有被马蹄踏碎的，墓被人为地挖开了，棺木也被砸烂，尸骨上早已腐朽的衣服被扯碎，连尸骨都已经被翻挖了出来。很显然，九王子下葬的时候，身上原有的配饰一件都没有摘下，都原封不动地随他下葬，而现在那些不会腐坏的配饰一件件都不见了。这林中有狼出没，围在坟边正啃着那些残缺的尸骨，直到见到人来了，才叼了尸骨，四散逃去。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夕扬几乎要发狂，那些逃散开去的狼一只也没能活着离开，全部被她手中的光打得血肉模糊。她追上去，拾起那些破碎的尸骨，拖着腐坏的骨肉回到坟前，才知道怎么也拼不回弟弟原有的模样。
“这里平时都很少有人来，难道……这是……”龙洲摇了摇头，几乎有些不敢想象下去。梧遥拉住了不远处打猎的猎人询问是怎么回事，猎人手中拖着已经被打死的狼，叹着气说：
“前几天那些撤退的士兵沿途抢了很多东西，这坟……大概是那些士兵为了里面的陪葬品而挖的吧。”
猎人的口音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夕扬已经听清楚了，满是泪水的脸缓缓转了过来，望着他，“你说什么？白砂部队为了图财，就这样挖了我弟弟的墓吗？他都已经死了为什么都还不得安宁……”
“等等，夕扬，这只是猜测罢了，”梧遥有些不敢相信，赶忙拉住了发狂的夕扬，“老乡的话只是推测，他也并不确定啊……”
“可是除了撤退的白砂部队还有谁会来到这里？”夕扬的声音已经几近歇斯底里，带着一丝嘶哑，“难怪弟弟他会在梦中哭着求我救他救他，可是现在我来到了这里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救他，我……”
话音未落，龙洲已经冲上前来重重一掌打在了她的脖子上，夕扬应声倒下，被他扶在了怀里。
“龙洲，你……”
朔月差点骂出来，但是，面对失去控制的夕扬，也许把她打晕让她睡一觉冷静一下的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殿下，对不起了。”龙洲对面前有些吃惊和茫然地梧遥鞠了一躬，抱起被他打晕的夕扬往马停留的地方走去。
看得出来梧遥是在用力地抑制眼中的泪水，朔月抽出衣袋中的手帕，放在他的手中。“想哭就哭吧，殿下，末将什么都没有看到。”言毕，朔月追着前面的龙洲向拴马的地方走去。
梧遥的确很想大哭一场，但是，现在并不是时候。他现在只能先回到边境驻军地，好好谋划下一场战斗——
是的，他相信夕扬会赞同他的决定！
朔月的手帕上带着一丝青草的芳香，不知道为何，梧遥突然觉得这种青草香很好闻。军营中的朔月脸上依旧盖着面纱，连她的眼睛都看不清楚。
“殿下，故先生已经去看过九王爷了，她没事，只是太累，龙洲下手又太重，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就好了。”
龙源的一双眼睛偶尔眨眨，仔细看来，那双眼睛的确比龙洲的眼睛漂亮了百倍。
“殿下为什么，这么看着末将？”
也许是梧遥的这些举动有些反常吧，反倒使得朔月有些不自在了，于是低下了头。
“夕扬说，龙洲和你像。”
梧遥的话音未落，低着头的朔月反倒笑了。“那殿下觉得呢？”
“龙洲也来自凤皇朝，月先生，你很聪明，你应该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为什么，夕扬要让你来策反他，为什么只有你能策反他？”
朔月的头没有抬起来，依然低垂着双眸。“殿下，九王爷的决定其实只是巧合。末将与龙洲也并非很像，也许，只是因为九王爷听见我们都一样来自凤皇朝，所以，才联想到了末将而已。”
“真的吗？”
显然朔月的话让梧遥不相信，他上前了一步，靠近了她许多。
他似乎从来没有机会仔细打量过面前这个女人，身材高挑，浓黑的头发高高竖起垂在脑后。她穿着军装披着斗篷，看不出她的身材，只是，梧遥情愿相信她一定不是个纤细瘦弱的女人，不然她挥不动那杆银枪。
他看不见朔月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双眼睛闭上了，似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龙洲是末将失散多年的亲弟弟，请殿下留他一条命，末将认罚。”
但是梧遥却笑了，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我为什么要罚你？你已经策反了龙洲，这是功，不是过。”
那只手久久停留在了朔月的肩头上，她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美丽的眼睛注视着梧遥。“殿下，多年之前，末将用命保全了他的命，现在，末将把他交给您，请殿下……”
“我答应你。”
红川故都，绿陵边境驻军中已经整装待发，当梧遥一声令下“踏平白砂”之后，军中将士一呼百应，纷纷表示誓死追随预亲王。
不过，这煽动军心的理由，则让秋煊有些不解。“三哥是说，白砂……和大哥的死有关？这不太可能吧？当时参战的是我们、中岭，还有红川才对啊。”
“但是你应该知道，白砂虽然没有出手，但是一直在旁边观战，所以，看到绿陵处于弱势之后，乘人之危也不是没可能的。”梧遥淡淡一笑，帮弟弟整理了一下战袍，“还得继续让你在这里驻守下去，苦了你了。我让故先生和龙将军留下来，夕扬和月先生跟我走，去白砂。”
“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梧遥重重拍了一把弟弟的肩膀，笑着说，“光天一直都在中岭的后面，你不怕与中岭交战，你是怕光天从中途杀出来，对吧？我早料到了，所以，我已经派人送信回去，请父王恩准让二哥来祝你一臂之力！”
没有了太子夕照，秋茗自然当属绿陵的第一战将，有了二哥的相助，秋煊自然是放心了许多。
“放心吧，三哥，我一定给你当好坚实的后盾，你就放心的去替大哥报仇，替我们兄弟出气吧！”
消息一传到苍宫城，昭王顿时摔了手中的奏章，骂出两个字：
“胡闹！”
这惊得下面的文武百官没一人敢做声的，秋茗只有用最轻的脚步挪过去，轻轻捡起三弟送来的奏章，然后缓缓屈膝跪在大殿的中央，双手捧着奏章，也不做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秋茗！不要给你的这几个弟弟求情。”昭王的怒火很大，“夕扬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秋煊也跟着不懂事？现在连梧遥都跟着胡闹，难道连你也想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吗？”
“儿臣不敢！”秋茗没有抬头，依旧双手托着奏章，低着头说道，“儿臣只是觉得，既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弟弟们已经赶赴沙场了，我们也叫不回来了，所以，儿臣只得请命，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父王，儿臣也附议，请求助兄弟们一臂之力！”
说话的是琪耀，他也随着秋茗跪在了大殿上，他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
“儿臣也附议。”
第三个跟着跪下的是叶江，平时少言寡语，现在竟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了秋茗这边。
“还有吗？”昭王不由得觉得火气更大了，目光直接扫向了大殿上最后两个儿子，临空和琪远。
琪远似乎没有犹豫，直接跪在了双胞胎哥哥琪耀的身后；临空沉默半晌，原地跪了下来。
昭王只差没有将桌上的奏章全部推下去了，因为这时候他看到了有人影在大殿的门口晃动。“谁在那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