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后

我曾多次把手伸向那团迷雾，在耳畔的一片呵斥声中。我又怯怯地缩回了手。耳鸣中嘈杂的却是一向的孤独。

我回过头，低望一深一浅的脚印：错乱过，叠加过；雨水浸着，干出裂缝。但却都至少是完整的。一头填满感慨，一头充斥迷茫。犹豫，彷徨，怯弱。我弯曲的手始终触不到前方。这样的尴尬持续了两年。

直到今天，一只手压住我的手，毫无迟疑地拨开了漂浮在我前面的雾。

被迫，也是主动。

眼前的景象使我想起第一座城墙被自己的手推倒的那个时刻。

这是阳光。但却是不一样的阳光。

这是两个世界。

我沉思了很久，注视着并不刺眼的阳光。我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影子到现在还没出现，但不是消失了。又是漠然一阵孤寂。

终归有这么一天，我小声对自己说，又强逼自己笑了笑。

不舍。

忐忑着趟过这么远的距离，一阵强烈的脚步踏在我心头。这是空气所不能理解的，尽管它到过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两边却又是黑白的对比，但这不是值得去咀嚼的。咬着不放，那样只会弄疼别人。这样的道理，是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应该懂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肩膀不只是肩膀。

我似乎就在这两个世界来回旋转着。枯燥了，也厌烦了。就算距第一座城墙倒塌已有三年，那块我苦苦守望着的土地还是在那的。脏，没变；变的是眼睛，一双能看透无数脏到无法直视的泥土的接近犀利的眼睛。

这是得到，失去总会有回报。

没做准备，但似乎比做了准备效果虐胜一筹。

人生最美的就是意外。

那双手，迫使我去拨开那团迷雾的那双手。是把我推到了这个世界。

我会慢慢地去适应这个我曾呆过十四年又被隔断三年的世界。

———写于2014年12月2日

——陈志杰——《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