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不朽》第五章：我为你做牛做马，你却和他仗剑天涯
巴黎，梦幻之都，如果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军人梦，那在每个女人心里，至少不止一次想过要来一次巴黎之旅。
但巴黎不像文人笔下的那么美丽和浪漫，这里也会有黑暗，残酷，以及死亡。
我遇到德克·斯特洛夫纯属一个偶然，如果真的究其原因，那就是他看起来虽然悲伤忧郁，但依然掩盖不住那一副可笑的样子：又胖又矮，一双小短腿。他应该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但已经秃顶了。一张圆脸，面色苍白，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的更加昏暗无光，嘴唇有些发紫。他的蓝眼睛也是圆的，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眉毛很淡，几乎淡到看不见。
真是难以想象造物主哪来的这么多时间创造出这么多各不相同的人。
我看他是感觉他很好笑，而他看我却是纯属好奇了。
我依然穿着一身汉服，这在当时很不常见，尤其是在巴黎这个城市。
但周围的人只不过都死死的盯着我，除了斯特洛夫花了几法郎买了两杯苦艾酒端着向我走来。
“嘿朋友，你看起来不怎么好？”斯特洛夫将酒杯推到我面前，声音有些嘶哑，甚至有一丝麻木。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无奈的笑了笑，道了一声谢后便不再说话。
斯特洛夫喝了一口苦艾酒，笑道：“谢谢你朋友，在我即将离开巴黎的最后一天还能有个人陪我一起喝酒，他们都感觉我像个疯子。”
我耸了耸肩，似乎和他喝酒也不是我的本意。
“你要离开了吗？这座浪漫与激情的城市？”
“浪漫？我在这座城市得到的只有痛苦。我要回我的故乡荷兰了，回想起来，我已经五年没有回老家了，那里的一切几乎都忘了。我好像离开祖宅太远太久，都不好意思再回去造访，但我不知道，除了那里，哪里还有我的栖身之所。”
说实话，斯特洛夫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真的想笑，虽然他愁苦满面，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好笑，但最终还是理智胜过了冲动，我忍住了。
“我是一个没有自尊心的人，我妻子跟着我的好朋友走了我却无能无力。”
“或许只不过是玩玩，几天后应该就会回来。”我安慰道。
“不，她永远也回不来了……”斯特洛夫顿了顿，然后悲痛万分的说道：“她已经死了。”
我没有说话，我确定斯特洛夫是爱他的妻子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外人显露出这种悲伤欲绝的神情。
“我爱她，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为了让她回心转意，我没有骨气的恳求她回到我身边，但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她打了我，在街上打的。”
他给我讲这些的时候，他用手捂着脸，仿佛依然还能感觉到那火辣辣的疼痛，他的眼里露出令人心碎的痛苦和惊愕，但这又掩盖不了他的滑稽。
斯特洛夫说话磕磕巴巴，而且没有逻辑可言，我只能从他的手势和表情的帮助下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她是布兰奇·斯特洛夫，我深爱着她，我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我的朋友病重，他是一个伟大的画家！可是现在还没有人看出来。”讲到痛处，斯特洛夫又喝了一口苦艾酒，继续说道：“我不能让他死，他是一个天才，我让出了我的画室让他修养，布兰奇阻止过我，但我却拒绝了，这是我第一次拒绝她。”
“你口中的朋友就是……”我知道此时有失礼貌，但我不知道这么一个善良的人他的朋友为什么会如此狠心。
“对，我的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最终他的病好了起来，我让他离开，却没有想到我的妻子却和她一起离开。你知道，我的朋友穷困潦倒，他连自己都吃不饱，我不敢想象布兰奇跟着他会怎样。”说到这里斯特洛夫显的很激动，双手紧紧握着酒杯，指骨泛白。
“我将自己的房子让了出来了，给了他们。”
我错愕，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无法想象她住在一个脏乱的环境，我喜欢那栋房子，但这是因为有她的存在，这里充满欢乐和温馨，但那里是我的家也是她的家，她住在房子里会更舒服，至少不会受那份罪。”
想着斯特洛夫说的，我想每一个听众都会无法忍受他的软弱和不满。
“你知道吗？为了挽回她我放弃了我的自尊，爱情中如果考虑自尊，那只能说明你更爱自己。”斯特洛夫盯着我说道。
我用手抚了抚额头，他认真的表情我不忍直视，因为我怕突然笑出来会破坏这种气氛。
“抱歉，现在知道了。”
斯特洛夫吐了口气，又开始用他那口齿不清的话说了起来：“我不是变态，我一直跟着她，只为了在她需要我的时候能找到我。可是直到最后，他依然没有见过我。她被抛弃了，我准备迎接她回来的时候她却喝了草酸，我不敢相信她就这么离开了我，回忆往事，这一切就仿佛昨天发生的一样。我为她付出了一切，她却弃我而去。”
……
我不喜欢喝苦艾酒，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喝中国的酒。但听完斯特洛夫的故事，这杯苦艾酒仿佛也变得苦涩起来。
对于依然爱她而她已不爱的男人，女人往往比任何人都残忍；她不只是不怜悯，不宽容，更会疯狂的羞辱他。
我的朋友斯特洛夫，虽然萍水相逢，但或许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是一个行者，行走在知识海洋的行者。
我有一支笔，写尽人生百态，叫做浮生笔。
我有一本书，记载世态炎凉，叫做不朽书。
书上有一行字：谁人说爱与被爱，受伤的总是女人？爱与被爱，受伤的，是那个用情最真最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