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thing I Never Told You

（一）水面下的世界

莉迪亚死了。

水面在头顶闭合。

“踢水！踢水！”内斯的声音犹在耳边，却再没有那个有力的手拉着她了。她感觉到身体在下沉。

眼睛有些刺痛，但莉迪亚还是睁着眼睛，她看到自己手背上，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小泡泡，而那些她走进水中时带来的大泡泡，在身边不断的破裂。她突然有些紧张。

“妈妈！”她在心里大喊，“妈妈！”

她摸摸脖子，爸爸送的项链不在，“红印也不在了吧？”她想。

“至少我知道我是谁，我想要什么。”她又想起了杰克的那张脸，“是的杰克，我现在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你想听吗？”

莉迪亚突然开始用力踢水，她不想再下沉了。她想像哥哥平时游泳时那样，“做一样的动作就能游到对岸了吧？”她想，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内斯游泳的时候，她都在岸边眯着眼睛晒太阳，她根本不记得内斯是怎么游泳的。

水草开始在身边飘荡，莉迪亚已经憋不住气了。她想呼救，一张嘴却是冰冷的湖水涌入口腔，无法拒绝。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妈妈每次节日送她书，《基础生理学》《科学界的女先驱者》，沉重而毫无温度，胃里都是凉的。却无法拒绝。“就是这种感觉，我要告诉妈妈。我讨厌这些。”

水草缠住了她的脚踝。“该死！”水草随着水的流动在摇摆飘动，像是人们打招呼举起的手。她想起了爸爸，“如果一株水草代表一个人，如果我有这么多朋友，爸爸会很高兴吧？”，她皱起了眉头，“可是被水草缠着真的太糟糕了，真的，爸爸。”莉迪亚伸手，想要把缠住脚的水草解开。

水一直在往嘴里涌。莉迪亚抬头，发现自己竟离开水面那么远。小船成了水面一个颜色较暗的形状。周围那么安静，只有身边泡泡破裂的声音，还有自己水挤入口腔，自己不得不大口吞咽的声音。莉迪亚突然开始后悔。她闭上了眼。“妈妈，妈妈，别再走了，好吗？答应我。我不喜欢当医生不喜欢上高年级的物理生物课不喜欢你送我书作生日礼物，可是我爱你，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假装喜欢。妈妈我好累我好难过，我还爱你，只是，可不可以让我自己决定。我喜欢什么。好吗?”

（二）你头发上滴落的水珠，与我如蜂蜜般甘甜

“你在这儿干什么？”

水面上传来一句男声，声音里满是不满。

杰克按灭香烟，戴上太阳眼镜，抬起头来。

“就是晒个太阳。”他回答，“看看能不能游个泳。”他眯起眼看着内斯。水面上那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初泳池孤零零的被大家嘲笑的那个小男孩了，“我再也不能像第一次那样独自跳入泳池帮他解围了。”他想，“他对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厌恶。”

杰克把头扭到另一边。内斯湿淋淋的上岸了，强硬的坐在了他和莉迪亚中间。

杰克看着远处的风景，听着身边的内斯和他妹妹莉迪亚的对话。

突然什么东西滴在了手背上，杰克看到手背上的水珠，几乎是同时，就跳了起来。“这是内斯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是的一定是，只有他身上有水珠。”他抬起胳膊，把手背凑在眼前。透过透明的水珠，他看到了自己一根寒毛被包裹其中。

他突然觉得喉咙干渴，他把手背凑近嘴边，努力把嘴里的唾液都咽干净，在口腔里腾出位置，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水珠。水珠不见了。一股电流从舌尖开始，传遍了全身。杰克呆呆的站在那里。

他完全沉浸其中，他的表情出卖了他。他的样子像在品尝什么美味，陶醉而痴迷。

“内斯，我爱你。”杰克在心里喊。

“离我妹妹远点。”

抬头，是内斯。内斯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却分明有一种警告和冷淡。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说完这句话，内斯就走了。

“内斯，内斯。”杰克看着远去的内斯的背影，“别这样，好吗？我不是坏人啊。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啊。”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