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一起慢慢品读庄子一山木4
孔子围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大公任往吊之,曰:“子几死乎?”曰:“然”。“子恶死乎?”曰:“然。”任曰:“予尝言不死之道。东海有鸟焉,其名曰意怠。其为鸟也,翂翂翐翐fēnzhì,而似无能;引援而飞,迫胁而栖;进不敢为前,退不敢为后;食不敢先尝,必取其绪。是故其行列不斥,而外人卒不得害,是以免于患。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子其意者饰知以惊愚,修身以明污,昭昭乎如揭日月而行,故不免也。昔吾闻之大成之人曰:‘自伐者无功,功成者堕,名成者亏。’孰能去功与名,而还与众人?道流而不明居,得行而不名处;纯纯常常,乃比于狂;削迹捐势,不为功名。是故无责于人,人亦无责焉。至人不闻,子何喜哉?”
孔子曰:“善哉!”辞其交游,去其弟子,逃于大泽,衣裘褐,食杼shù栗,入兽不乱群,入鸟不乱行。鸟兽不恶,而况人乎!
品悟:一个老者叫任,是位避世高人,在孔子被困七日快要饿死时给他讲了一番“齐生死”的大道:“我来谈谈不死的方法。东海有一种鸟叫意怠,飞得很慢,好像不擅长飞行;跟随其它鸟一起飞,栖息时也挤在鸟群中;前进时不敢飞在最前面,后退时不敢落在最后面;吃食时不敢先动嘴,总是吃别的鸟所剩下的,所以它既不受鸟群以外的伤害,也不引起鸟群以内的排斥,终日悠哉悠哉,远离祸患。”
任接着说:“你应该明白直木先伐,甘井先竭。你现在的样子就是精明的才干惊吓到了普通人,高深的修养让别人自惭形秽,你就像举着太阳和月亮在走路,怎么可能免除灾祸?我听老子说过,那些自吹自擂的人不会成就功业,功业成就了却不知退隐的人必定会毁败,名声彰显而不知韬光养晦的必定会遭到损伤。怎么才能摈弃功名而还原到跟普通人一样呢?大道广为流传而个人则韬光隐居,道德盛行于世而个人则隐藏光耀不处其名;纯朴而又平常,就像随心所欲的人一样;削除形迹,捐弃权势,不求取功名。因此自己不会去谴责他人,别人也不会责备自己。道德修养极高的人不求闻名于世,你为什么偏偏那么喜好名声呢?”
庄子笔下的孔子,接受了任的建议,现实中的孔子却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践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