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我忽然想起了龙应台的一句话:所谓父亲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今生今世不断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目送他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不必追。即追不上岁月也追不上你渐行渐远的背影,能追上的只有他那无言的爱。
1、上学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极为严重。男孩能传宗接代,养家糊口,读书有出息了,可以光宗耀祖。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如早早打工嫁人。而我家,有了四个女儿之后,有一年我和四妹同时患上了脑膜炎,我逃过了死神的魔掌,而妹妹却病重而亡。经历丧女之痛的父亲对我更加疼爱。终于又盼来两个弟弟,但是这里来也阻挡不了父亲对我的疼爱。我从小就聪明伶俐、酷爱读书,每次考试在班里总是名列前茅。我是父亲的第三个女儿,虽然村里人都说,女孩子读什么书,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但是父亲却说:“只要闺女愿意读书砸锅卖铁我也供应她。”终于我考上了中专,成为村里第一个考上中专的人。父亲很高兴,布满皱纹的脸上如菊花般的绽放。并且放映了一场电影以示庆祝。这是当时农村人有高兴的最高礼遇。
2、出车祸
总算考上了学,上了班,结了婚。在一九九九年的一天下午,在我去医院上晚班的路上,一辆急驶而来的汽车把我撞成重度脑挫裂伤,在医院昏迷了三天三夜。最后总算清醒了,却因为创伤后应激,住进了建安医院。整天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父亲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他让母亲在医院照顾我。自己硬是用他羸弱的双肩撑起了整个家。当时正直秋收,两个弟弟正在上学,家里十多亩庄稼全靠他一个人打理,村里的人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别管她啦了,可父亲却说:他是我的女儿,我得让她好好的。我仿佛看到了他坐在院子里,时而摇头,时而叹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月光洒在他身上,背影是那般的清凉和孤独。在父母的精心呵护下我终于战胜了病魔,重返工作岗位。在我看来,能够鄙弃各种流言,养育我长大,让我完成学业,他就已经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了。
3、母亲因病去世
2008年的一天傍晚,我正在街上散步,忽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母亲有点不舒服,要来城里看看。
第二天,母亲一个人来了。她说父亲还要犁地种麦子,我急忙领着母亲去找医生看病,问了症状后,医生神色神色凝重地对我说:“还是做个造影吧。”到放射科做完检查之后,放射科的李主任悄悄地把我拉到以边,小声说:“胃癌晚期,已经扩散了。”当时我一下就懞了,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对母亲说:“妈,没事,就是一个小胃病,输液几次就好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解释这件事情,就给大姐打电话,姐说先瞒着吧,等两天妈过完生日再说。十二月十七是妈妈的生日,我们兄妹几个给她隆重地过了一个生日。想着这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过生日,我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痛。母亲生日过后,大姐和我把父亲叫出来,给我发他说了母亲的病情,商量着如何给她治病。父亲听了,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头,眼泪夺眶而出,过了好久,他才抬起泪婆娑的双眼,哽咽着说:“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病,老伴啊,咱不是没钱,我是不想让你受罪啊!保守治疗,不手术,不放疗,不化疗,让你妈高高兴兴过完剩下的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的身体每况日下,父亲整日守着她,陪着她说话,给她做好吃的。母亲只要想吃什么,父亲就立即骑着电车飞奔而去,生怕她吃不到嘴里。但最终母亲还是走了,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常常一个人默默的望着母亲的遺像发呆。
父亲,我爱你。谨以此文献给我那日渐老去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