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林前传(二)——疯鱼十三魔
文/安林
柳安林前传(二)——疯鱼十三魔第二章 北海之冰
虽然时序是初秋,北海国的树,已经掉落了所有的叶子。皇宫中,同样如此,一派萧索。
禺虎倒在病榻上,已经有一阵了。这次的病来势凶猛,他经常喘不过气来,常常会吐出一口浓血。禺虎身体虚弱,根本没办法从病榻上挣扎起来。多亏了皇弟恭王禺强,国家政权才能运转正常。
禺虎已经派出大臣黎重,去接儿子玄冥。他现在就是撑住一口气,等着儿子归来。
中午时分,颛顼又来请安:
“父皇吉祥。”声音有些梗咽。
禺虎听了,很不高兴。这个儿子,简直没有一点皇家子弟的样子。禺虎的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颛顼,却说不出话来。
他剧烈的咳喘着,脸憋得通红。末了,又吐出了大口的血。
这把颛顼吓坏了,大喊大叫的,连声传唤太医。连禺强也被惊动,赶来了。
太医给皇帝喂了几粒丸药,又扎了银针。禺虎的呼吸才平稳起来,沉沉地睡了。
看着父皇饱受折磨,颛顼心如刀绞。
叔父去朝堂了,父皇诺大的寝宫,显得空空荡荡。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
吩咐大保守着父皇,颛顼凄凄惶惶,离开了父皇的寝宫。
也不知睡了多久,禺虎悠悠醒来。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他很想喝一口热水,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来,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这会儿,禺虎倒有点想念父亲太上皇黄帝了。也不知黄帝云游到哪了?做为天地共主,黄帝总是会在北海每一个重要的日子出现。黄帝应该回来一趟了吧?这样我也能轻松一些。迷迷糊糊的,禺虎想着。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清晨,禺强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感到自己好多了,示意大保把自己搀扶起身,背后放了厚厚的靠枕,他坐了起来。
大保拉开东面大窗的窗帘,阳光照进了房间,屋里顿时温暖明亮。
“皇上,早起煮了白米粥,你吃一点吧。”大保小心翼翼,眼望着皇帝。
禺虎点了点头,大保招来一个奴婢,侍候皇帝喝粥。皇帝喝的有点急,让大保有些担心。
禺虎从外面进来,给皇帝请安。刚跪下去,大保连忙把禺强扶了起来。
禺虎嘴角上扬,示意大保让禺强坐在床前。他很满意这个弟弟,是他按压住了朝堂凶涌的暗潮。
“禺强,我要派你去做一件事情。”禺虎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使声音能够平稳的发出来。
“臣愿意。”禺强恭敬地说。
禺虎勉力召唤出化冰丸,放到禺强的手中,艰难地说:“把冰…雪…技传给…玄冥。”
禺强接过化冰丸,握紧了皇兄的手,忙说:“皇兄,你不要多说话了,养足精神。你的意思我都知道,我一定会把冰雪技传给玄冥的,你放心吧!”
禺强知道,尽管北海的神技很多。但皇兄希望玄冥拥有冰雪技。这是北海的正源。
禺强安排妹妹皇娥盯紧朝堂,便匆匆走了,禺虎又陷入到昏迷中。
少昊国质子馆里,日夜兼程的黎重,已给小王爷玄冥交待了王命,让他即刻启程回国。
可是此时,玄冥并不在。他临走时丢下一句话:“收拾好东西等着,我就回来。”
只有风歧知道,玄冥是去跟青阳告别去了。风歧已经快速地与少昊做好了通关文书的交接。
玄冥在两个时辰后回来了。
他们踏上了回家的路。三年后,重走这条路,玄冥所看到的东西与来时截然不同。他看到少昊国,这个鱼米之乡的富饶,而越往北走,物产便越少。
玄冥知道,父皇提前招他回国,一定是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情。他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黎重只是说,来接他回国,是接掌皇位的。
玄冥想,父皇难道要像祖父一样,四处去巡视自己的疆域吗?不过想到回国后就可以拿着权杖,立马来娶青阳。玄冥得得的马蹄声,也随之轻快了许多。
一路向北,急驰了六个时辰后,玄冥下令休息片刻,吃点东西喝点水。
暮色中,天色越来越暗,马蹄声有一点急促。连续的奔驰,风歧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颠散了。但他不能喊累,他得跟上这些小伙子们。他看了一眼跑在他前面的黎重,心想这老家伙真是剽悍。连续跑马,好像是小菜一碟,丝毫没有疲态。
“快看,前面有旗幡!”但丁的声音,把风歧从沉思中唤醒。只听玄冥接道:“那就快到驿站了!”听到宿营地快到了,整个马队都有些振奋,几分钟后,他们就到了少昊的驿站门口。
第二天他们早早就出发了。黄昏时分,他们到达了边境。关城遥遥在望。
风打着胡哨,从西北方向扑来,夹裹着沙土,打在脸上,非常疼。马上的人,不得不矮下身子,躲避着。马吃了疼,焦躁不安的打起旋来。
玄冥看见马队停滞,便用鞭子抽了一下马,脚上用力一夹,催动着马儿率先向城门跑去。大家见状,都纷纷甩鞭朝前跑,不然就得被困在这风里。
进了城门,风果然小了很多。勿忙中,玄冥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禁喊出声来:“皇叔,皇叔。”
奔到跟前,禺强喊了一声“好侄儿”,就顾不得再说什么。他连忙把玄冥拉进关城,让边官长找一个空房间,做好警界。他要传冰雪技给玄冥。
北海皇宫内,一片肃穆,新帝登基仪式正在举行。乘神鸟归来的黄帝传给了孙儿颛顼火克冰技能,又召唤出隐藏起来的北海权杖,授给了他。
大殿里,大臣群列,山呼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人们敬仰黄帝,真心拥戴黄帝所选的继位者。
黄帝很满意这个 孙儿,他很快就学会了把权杖缩小,塞进耳朵里。
黄帝想:宫中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儿子禺虎去了,就得赶紧立新皇。儿子禺虎离去,让他有些伤心,但他知道禺虎在另一个世界会过得很好,那些离世的亲人们会迎接他。
黄帝很欣慰,颛顼将会是一个好帝王。
散朝了,大臣们纷纷朝出走。丞相李斯和大将军吕仲走在最后边,他们边走边议论。李斯说:“黄帝太神了,他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感知力呢?如果他不回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是的,恭王也不在宫里。多亏黄帝回来了。他老人家总是会在北海国每一个危机时刻出现,太神奇了。”吕仲接着道:“听祖上说过,有次禺威与禺武争权,差点就要掀起腥风血雨。还好黄帝及时回来,把他俩废为庶人,立了禺本君王。”
听了吕仲的话,李斯啧啧称奇,他说:“君王逝去,看黄帝他老人家倒挺洒脱,不知传言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吕仲激动起来:“咱们北海国的皇族,逝去只不过是由霍曼星球,去了圣玛星球。说不定黄帝骑着他的神鸟,还能去圣玛星球看看呢!他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风中传来哈哈的笑声,被吹得越来越远。
等玄冥风尘仆仆赶回北海时,一切都成了定局。他不仅没见上父皇最后一面,连皇位都不是他的。他很想跟颛顼打一架。
这一日早朝,议完了事,大保朗声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只听一个声音响起:“臣有事启奏。”一个威猛将军出了列,原来是大将军黎重。
此时,黄帝面南靠北而坐,身前是新皇颛顼。
颛顼道:“爱卿有何事启奏?”
“臣受先王所托,日夜兼程,去接玄冥回来继承王位,如今所立新王,不是先王心愿。”
颛顼脸色突变,他知道父亲的心愿。
只听黄帝沉声问道:“此事谁可以做证?”
“我可以证明。”禺强道:“先皇于病中,勉力召唤出化冰丸。嘱我传冰雪神技给玄冥,玄冥拥有冰雪神技,就是明证。”
“玄冥,你来证明给大家看看。”黄帝指着桌案上的满满一杯热茶,向玄冥示意。
玄冥走上前来,右手中指遥对茶杯。他气沉丹田,双目微闭,心中默念他已记得滚瓜烂熟的冰雪诀:“咪咪𡁏𡁏,北国。猫猫腻腻,冰雪,咪咪𡁏𡁏猫猫腻腻,轰。”
他静等了片刻,那杯茶仍然冒着袅袅的热气。他又念了一次,那杯茶根本没有变化。玄冥很沮丧,冰雪神技能让潺潺的溪水化冰,为何却不能使一杯茶冻住?
满堂的人只有黄帝知道,火克冰是冰雪技的克星,在拥有火克冰神技的掌握权杖的人面前,冰雪技根本就发挥不出来。可是黄帝并不打算揭开这个秘密,他另有招数。
“昨日我在太庙卜算了一卦,神卦上说得很清楚。宣星官。”黄帝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宣星官。”大保传令。门外传来了一串串回音“宣星官,宣星官,宣星官…”
星官匆匆进殿,手里捧着洒金宣纸,宣纸上墨色飞舞。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童,小童手捧瓷盒,那瓷盒泛着蓝莹莹的光。满堂的文武都知道,那瓷盒里,装的是有魔力的神龟板。
大保朗声道:“星官宣。”
星官展开宣纸,大声唱道:“开辟鸿蒙,神赐北海。混元仁者,双王为君。”
黄帝接着道:“颛顼皇帝,天地神共佑。”
李斯抢出一步,双膝跪地,呼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见状,纷纷跪下,殿里黑压压跪了一片,呼喊声震得大殿嗡嗡作响:“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冥双膝一软,也跪了下来。
黄帝看大殿里的人都跪了下来,便厉声喝道:“天地神佑我明主。今后再有妄议此事者,杀无赦!”
那逼人的气势迫得风歧出了满身的冷汗,他很庆幸自己今天的明智,没有替玄冥强行出头。
玄冥虽满腔的悲愤,却不得不收起,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忍,祖父不会总呆在宫里。
散了朝,禺强和黎重默默地朝宫外走去。他们心情沉重,表情愁苦。他们身后的皇宫,巍巍峨峨。高高的屋脊上,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一一似乎要摧毁一切。
“颛顼,祖父云游少昊,给你订了一门亲。让句芒的女儿青阳做你的皇后,你可愿意?”黄帝笑咪咪的捊着胡须问颛顼。此时,黄帝的寝宫万寿宫,正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金色的光芒照耀了每一个角落。
颛顼沉思后,答道:“祖父相中的人,必是极好的,孙儿愿意。”
黄帝的坐骑,神鸟伯劳被派往少昊,两天后,青阳就到了宫中。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满心以为要嫁给玄冥的青阳,却嫁给了颛顼。
从上冰办差归来的玄冥,对此却一无所知。直到,两人在国宴上相遇。
玄冥和青阳,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只能用双目传送。这一刻,似有千山万壑阻隔;这一刻,又似经历了千万年;这一刻,时光机好象打碎了所有的玻片,万千的影像在交织翻滚;这一刻要隔开两对视线的交触又是如此的艰难。
转眼间冬去春来,黄帝安排好了一切,自认尽到了一个祖父应该做的一切,便骑着伯劳,云游去了。
这天,玄冥进宫,邀请颛顼三日后去回龙灌,观礼龙祭。
回龙灌里,警卫森严,玄冥把皇帝的观礼宝座设在了悬崖边。
龙祭开始,一切井然有序。玄冥跟随着大祭司绕行,圈子越来越大。颛顼再一次挪动着椅子。
人们看到,皇帝竟从悬崖上,摔进了回龙潭。在炎炎夏日里,他痛快地游了一回,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宫。
玄冥的王爷府里,一片愁云惨淡。玄冥满身的愤怒:“他掉进潭水时,是多么好的机会。可是,我为什么却使不出化冰诀,把潭水冻住,把他冻死在里面?”
风歧也满脑狐疑,前几天,他才见识过玄冥把无名潭的水,化成了厚厚的的冰,他在上面稳稳的站过。他安慰玄冥:“王爷,没事的,我们有的是机会。”
风歧让小厮端来一盆水,打算让玄冥再试试。玄冥运起功法,转眼间,一砣冰就涨在了碗中。
玄冥很沮丧,说颛顼一定有神助,风歧却说一定有别的原因,但他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风歧拉着玄冥,去雪山度夏,顺便督促玄冥,练习雪崩神技。
他知道,秋天结束之前的最后一周礼拜二,国君必须到拉贡雪山祭拜。他想在皇帝祭拜时,让玄冥发动雪崩神技,把皇帝掩埋在深雪中。
祭奠如期举行,雪崩却没有发生。
玄冥终于弄清了一件事情,他的化冰诀也好,发怒雪崩也罢,在新皇颛顼面前,根本就使不出来。
皇帝已经回宫了,玄冥傻傻地望着雪山。他怒意难消,对着雪山嗷嗷吼叫。雪花汇聚着,崩塌了,像山洪一般冲泄下来。
风歧吓得极速奔来,藏到了玄冥的背后。
风歧战战兢兢地说:“王爷,不要着急,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你就会说有机会!”玄冥怒吼着。
他的心,始终在青阳身上,他得有与这份心相称的地位。昨天,他与青阳在风洞幽会,甜蜜和痛苦把他撕扯成了无数的碎片。他要让这碎片,好好的合成一体。
玄冥喃喃自语般说:“什么时候?我才能堂堂正正的拥有青阳?”
“王爷,再忍耐一个冬天吧。春祭日,就是我们绝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