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史I·异端时代（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秋庭言与「扳机能量」.其一
“效力射！效力射！前方阵地的防御不能松！”通讯器里，指挥官喋喋不休地发令，机舱内的机师死命按着通讯器开关按钮，却无法使自己从这片喧嚣中解放出来。“该死！这些家伙根本挡不住，我们的空天战舰到底在哪儿？！”全周天驾驶舱的四壁显示屏上都是漫天闪耀的粒子束，但却不见联邦空天战舰的影子。只见前方空域，一个巨大的白色锥体缓缓迫近，舰艇底部的装甲阀门张开，其中的炮口亮度越发提升。机师心一横，猛踩右侧踏板，控制机甲做出筒滚动作，躲开夺命的大型粒子炮。但还没来得及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后方一台漆着北境联盟国徽的机甲已经冷不丁靠近，拔出光束剑刺穿了驾驶舱。
“副都政府许诺的援军呢？！”战场上充斥着绝望之声。联邦的空天战舰还在向战场转移的路上，北境联盟的战舰已经彻底压制了联邦的军队。由于联邦政府议会对战局的误判，联邦军主力被驻扎在了联邦和破败之地的交界处，不曾想北境从北国境线上发动了奇袭。
“这里离首都太近了！不能在这片战场上吃亏！”指挥室内，西境副都城主一捶作战桌，咬牙切齿道，“该死的超能力者，需要他们的时候总是——”
“首都卫队第一哨所，雷暴到任。”话音未落，指挥室的装甲阀门向两侧打开，雷暴缓步走入，向背对着自己的城主行了个礼。士兵们纷纷回头，看着重新取得首都卫队第一探员这个名号的外派队员，发觉他似乎比以前消瘦了许多。
“总算来了！看看北境的嚣张气焰！”城主转过身来，指向大屏幕，上面播放着的实时影像中，联邦军的机甲部队正在节节败退，“我们的机甲根本没有返回基地充电的间隙，而他们可以以空天战舰为补给平台，向我们发动车轮战！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带我去格纳库弹射通道，我会解决的。”雷暴淡淡道，旋身走向门外。“听见了？为雷暴探员整备出一台……”“不用了。”雷暴打断了城主，摆了摆手，“我不用驾驶机甲。”
……
“唰！”雷暴周身缠绕着电弧，从格纳库弹射口飞向空中，值得注意的是，此时天象并未转变成风暴天气，雷暴也并未在出击前唤来闪电为自己充能。
“那是什么？好快！”“导弹吗？拦截下来！”雷暴从敌机阵型中掠过，图像经过机体计算机的处理过后显示在屏幕上，令所有机师倒吸一口冷气：“是人！”“超能力者！把他打下来！”一台敌机抬手瞄准雷暴，扣动了光束步枪的扳机，射出的粒子喷流却在雷暴周身被弹开来，偏转向地面。高温离子流接近雷暴后便被磁化，再受到磁场作用偏转，因此，光束武器对雷暴基本无法无效。
“联邦政府军都往后撤！”雷暴攀升到了战场领空最高处，垂下头向着衣领上的通讯器话筒道。确认到联邦机体的喷口尾焰大多已经远离了自己面朝的方向，雷暴深吸一口气，凝聚起体内剩余的超能量——
“「天电干扰」。”霎时，战场的天光在雷电的闪光下都显得黯然失色，空气被电离时散发的清新臭氧气味飘逸在电弧所及之处，雷暴周身是一个闪亮的光球，这代表着他正从周身吸纳所有流散的电荷来为自己蓄能。
而在这强大的电磁脉冲干扰下，北境的敌机都很快失去了动力，纷纷坠地，爆炸的火光闪烁在溪谷和树林之间。采取电能驱动的机甲在受到电磁脉冲攻击后，即使极其幸运地保存了最基本的动力，集成电路也会失去原本的算力，导致机体失去正常的活动性能。北境的空天战舰在电磁护盾保护下依旧安然无恙，不过它本来也不是雷暴的目标。这次放电消耗了不少超能量，战场领空中能够吸收的逸散电荷也所剩无几，雷暴于是转身俯冲，在北境的支援部队从战舰上起飞前返回了基地。
“如此可怖的能力……”西境副都城主在指挥室中，看着刚刚恢复影像的显示屏上投射出的地面战场景象，抹了把汗。那些坠毁的敌机虽说是因冲击发生了殉爆，但变形的外甲上如同闪电般的焦痕显示着机体在坠落前就被过载电流严重损伤。而且，除了雷暴没有进行预充能就能够起飞并弹开光束这一点，城主还注意到，雷暴身着便服，根本没有穿着那身紧身防护衣。
“我刚刚听说雷暴的支援已经到达，现在战况如何了？”回过神来时，指挥室不知何时已经接入了与首都的紧急通讯，联邦总统的面孔出现在显示屏上，城主忙正了正色：“接触战目前已经结束……敌人暂时退却了。”
“很好。”总统点了点头，“有一点我必须要和你通个气，雷暴前不久已经接受了我们的超能力者强化改造手术，是来源于飞来山遗迹考古成果的技术，现在他作为插入种不完美的缺陷已经得到了弥补。”
“这样吗？”城主的疑惑得到了解释，但新的问题旋即浮现出来，“那舆论问题怎么办？现在我们利用超能力者以暴制暴的事情已经不再秘密，前段时间释千凡还……”
“记得我说过，要对释千凡进行斩首行动吗？飞来山遗迹的技术非常稳定，我们可以制造出更多强大的超能力者战士。”总统意味深长地看着屏幕这边，“就交给这些新锐去执行吧。”
……
“西境联邦利用超能力者的同时镇压超能力者，让超能力者自相残杀，对联邦的某些公民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但大部分人仍然一直被蒙在鼓里。”释千凡身着那身熟悉的西装，又一次坐在了镜头面前，“请大家看吧。”
视频画面接入了北境和联邦在副都北部的接触战，一道电光逆着机群快速向上，向北境的敌机发射闪电，并弹开向自己飞来的灼热光线。“这是联邦首都卫队第一哨所的超能力者特派探员‘雷暴’，拥有名为「天电干扰」的超能力使得他能操纵大气中的电荷，并让雷电的能量为己所用。”
“不过，这项能力却并非雷暴天生所拥有的……”“星谏！”海洛一把撞开虚掩着的教室门，却发觉除了星谏外，这间空教室里还有秋庭言，她正和星谏一起看着这段视频，“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和你一起看这玩意？”
“我……”“开什么玩笑，你应该知道联邦对释千凡向国内网络投放的东西在严防死守，要是被人发现我们在看这东西，学校不会放过我们的！”海洛几步走到星谏身边，一把关掉了视频投影，“我在走廊上都听见这里面的声音了！”
“海洛，就算学校乃至政府对这视频严防死守，世上难道还能有不透风的墙吗？”星谏叹了口气，“舆论很快就会翻了天的。”
“在此之前，我们至少别被学校开除吧？”海洛涨红了脸，“我现在已经逐渐理解不了你们两个了！就算你们真的是正义感溢出，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为了超能力者做到这份上！还有星谏，明明你才被校纠察队——”
“我正要说这件事。”星谏沉静地打断了海洛，“上次带我走的那两个，压根不是校纠察队的人。”
“不是校纠察队？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这次是秋庭言发问了。“关于脱困的过程和方法我不方便说，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来自何方势力，但现在，不能再老老实实地坐以待毙了。”
“那你来指条明路吧，既然你总是自认为能看的更远！”海洛气鼓鼓地坐在前排的座位上，壮硕的双臂抱在一起，“别告诉我，我们要和联邦政府作对！”
“前面，他们就在前面的教室！”走廊上突然传来阵阵骚动，星谏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右手手指同时按上全息屏幕，删除了被暂停的视频。几乎就在同时，教室前门被撞开，校纠察队、校保安队的干员冲进教室，很快便将三人团团围住。
“怎么？我们触犯什么校规了吗？”星谏沉声问到，秋庭言和海洛则别过头去，避免同那些灼人的目光直接相对。
“先确认一下，机械学院星谏，化工学院海洛，教科学院秋庭言，对吧？”为首的纠察队员对着手里的纸条念道，得到三人确认后，大手一挥：“那就对了，和特殊学院泠鹿一直在接触的就是他们！把他们带到保安处！”
“等下！就算认识特殊学院的学生又怎么样？我们可是……！”海洛话音未落，就被反剪双手，按在桌上，发出一阵巨响。保安和纠察队员的态度粗暴得完全不像是在对待学生。
“秋庭，走！”星谏突然暴起，拉起秋庭言闪到教室最前排，没等纠察队员反应过来，就撞开他直冲门口而去。门边的保安想拉住星谏，却迎面挨了星谏一拳，连连后退，正好让开了逃脱的路。
“快！不能留在学校里！”“海洛怎么办？”秋庭言没有问星谏其他多余的问题，但现在，就连这个问题他也无暇回答：“他会没事的！”
“嚓！”一阵劲风迎面吹来，力道之大，甚至几乎截停了二人。顶着逐渐散去的强风睁开眼，拨开被吹乱的银白长发，星谏看到令人手脚冰凉的图景——戴着护目镜，身穿作战服的音波拦在两人面前，正在悠闲地活动着踝腕关节，而后方的纠察队员和保安也追下楼来，堵住了退路。
“两位，这么心虚吗？”音波结束了这一步的热身，开始原地小幅度地跃起，“自从校车爆炸案之后一直在进行对潜藏超能力者恐怖分子的例行搜查，没必要这么慌张吧？莫非是有什么猫腻？”
“我们的体检结果，在校医院和生命科学学院应该都有备份，要查你们去查便是！这算什么态度！”星谏提高声音，但这次却控制不住声音里的恐惧，连秋庭言都听出了他在颤抖，这还是第一次。
“抱歉，只靠那些文件，恐怕还不够，而且你们刚刚袭击纠察队和保安的事情还得另算！”音波扶了扶护目镜，“现在我在这里，都不用有所顾忌了，控制住这两个学生！”
“星谏，退到我后面。”即使是被音波带领的不怀好意的保安和纠察队员团团围堵，这句话对星谏的冲击力也丝毫没有衰减。他瞪大眼睛，看着身材娇小的秋庭言把脸颊边亚麻色的刘海捋到耳后，稳重地走到自己面前，叉开双腿站定。随着那对琥珀色眼睛里闪出光芒，一阵气流从她脚底爆发开来，微微拂动学生制服短裙的裙摆。
“「扳机能量」。”从她朱唇之间，缓缓流出了她一直以来隐藏的超能力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