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乎美乎?
突然之间,刀郎的新歌《罗刹海市》在网络上爆火,各路大神纷纷解读这首歌,把多年前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都翻了出来,不得不承认,网络是有记忆的,任何人都别想在历史面前装清纯。
一直很喜欢刀郎的歌,其他歌手的歌也喜欢,不过并不会因喜欢而去站队,没必要。喜欢听就多听两遍,不喜欢听就不听,不去评价歌手的人品是否有瑕疵。无论哪个行业都会有相互诋毁相互中伤的情况,这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他们只是通过种方式去获得圈外人的注意力,从而使自己的商业价值更高。比如说相声界,那个著名的非著名相声演员天天跳脚骂街,不是说这个人心胸狭窄颇睚眦必报,他只是在调动大众的情绪,给大众以谈资,从而提高自己的人气。如果真的有一天二地恨三江四海仇,报复的手段多了去了,没必要天天嚷嚷而没有行动。
在听这首歌之前,并没有读过这篇《罗刹海市》,相信很多在网上夸夸其谈的播客们也没有读过。蒲松龄的小说《罗刹海市》主要情节分为二部分,先是很简略地交待了主人公商人的儿子马骥,这小伙长得很不错还学过表演艺术,书也读得不错,妥妥邻居的孩子,不过他那做生意的老子觉得读书没什么意思,对儿子说书本既不能充饥又不能御寒,还不如做生意搞钱。第一部分是马骥飘洋过海到了一个叫做大罗刹国的地方,那个地方距离中国有二万六千里,本着把无聊的事情做到极致的原则,上网查了一下距离中国一万三千公里的地方在哪,是在南美洲。罗刹国人见到马骥是以为遇到了妖怪,因为这个马骥实在太丑了,丑得相当离谱。原来当地居民审美观与我们相反,他们以美为丑以丑为美。罗刹国很穷,因为这个国家的官员选拔标准就是长得好看不好看,越是难看位阶越高,当然这里的难看是马骥眼中的难看,在当地人眼中那是好看。以貌取才属实有些荒唐,如果当地能一以贯之,倒也无可厚非。马骥读过书有才华,智力上足可以碾压当地人,他把自己的小白脸上涂上煤粉扮成张飞模样,然后又是唱又是跳,借此获得了罗刹国王的好感,得到了一个下大夫的官位。第二部分就是马骥从罗刹国出来去赶海市,到了龙宫以自己的才华赢得龙王的尊重并把龙女嫁给了他,龙女很贤慧也知书达理,但最终还是分开了,因为马骥在陆地上还有亲人,还有母亲要侍奉。幸福生活很短暂,留下来的只是长相思。
这篇小说交待背景部分是说读书无用,“罗刹”部分说的是颠倒黑白和弄虚作假,“海市”部分说的是美好总是很短暂,如海市蜃楼般不真实,“罗刹海市”的断句应该是“蜀刹和海市”。刀朗的新歌只是用这篇小说中“罗刹”的一部分,表达对现实的不满以及无奈。
当批评别人颠倒黑白以丑为美之时,可能是囿于自己狭隘的主观认知,尚不够通达的缘故。“美”与“丑”本身就是相对的概念,没有一个客观标准,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的审美趣味,这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没有必要因别人的审美趣味与自己不同就大加嘲讽和挞伐,拿黑格尔的话说,存在即合理。
巴洞人是属于缅甸的一个少数民族,生活在很闭塞的山里,当地有一个让我们感到匪夷所思的传统。巴洞女孩到5岁的时候,就会由巫师把一个金属项圈套在脖子,以后每两年加一个新铜圈,使得脖子被拉得很长。当地人觉得长脖子很美,在外人看来非但不好 看而且很痛苦,但不能就此认为当地人在颠倒黑白,独特的地理条件和历史原因形成独特的审美观念是无可厚非的。据说当地经常有老虎出没,在脖子上多套几个项圈是为了防止脖子被老虎咬断。由此可见,每一种审美观念的形成是起于某种实用性,然后就逐渐变成纯粹为了美而美。
为了美而牺牲身体的健康这种事在历史和现实是屡见不鲜的,比如古代妇女裹小脚。对于女孩而言裹小脚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从几岁天始就每天用裹脚布用力缠在脚,数十年如一日,最终成就一对畸形小脚。“惯儿不惯学,惯女不惯脚”这是家乡的一句谚语,儿子可以娇惯但对其学业不能放松,无论怎么宠爱姑娘裹脚这件事不能放松,都要严于管束的。无论读书还是裹脚,都需要一定的经济条件作为支撑,低层人家的孩子是裹不了脚的。当一个女孩到了适婚年龄,是不是有一双小脚是家庭条件的具体表现,比现在开一辆宝马车有用,因为开宝马车有可能是暴发户,但一双小脚可以说明女孩家条件好家教严女孩的品质不会差。
不仅咱们这里有牺牲健康迎合审美,西方国家也有类似的习俗。旧时的欧洲女性为了追求细腰而过分的束腰,使身体畸形甚至因此而丧命。为了什么有这样的习俗,既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的考量,据说在当时如果女性不把腰束细的话,那就是道德有问题,或者是出身穷苦卑微,这跟我国古代裹小脚是一个道理。
不仅古代人不顾一切去追求美,现代同样不乏这种情况,为了身材苗条而过度健身或者减肥或者动手术,为了好看去做医美,这些都是以牺牲健康作为代价换取社会普遍认可的美,这种“美”就真的很有必要吗?
美是一个群体在特定的历史阶段形成的审美共识,作为域外人不应讥讽这不同的审美,那怎么办呢?最好的方法就是如马骥一般用煤粉抹在脸上,只有这样才能融入到这个群体中去,才能在这个群体中活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君不见多少志向高远目下无尘的青少年,他们对某种现象嗤之以鼻,可一旦他们进入某个群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由清纯变得油腻,当初的不屑变成了现在的滋润。这是因为进入某个群体之后,如果不能被这个群体的审美所同化,不能加入这个审美体系,那么接下来就是被这个群体驱逐,失去这个群体所带来的利益。
所以说,丑或者美不重要,融入或者适应才重要,取得利益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