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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魔

2021-08-09  本文已影响0人  阿毛杂货铺

重逢

阔别十八年后,我们竟然在一位老朋友的牵线下,重新取得了联系。当得知是他时,我的心,依旧像十八年前目送他离去时的情境,依恋、感伤、无力。

缓过神来,他温暖的双手、深情的眼眸、多情的文字,还有,他湿热的深吻、呢喃的耳语,忽然都在我心底里复活,叫我的心尖尖重新打着颤、发起抖。

他是我这辈子装在心底里的魔头,抹不去、撇不开,也丢不掉。

互致问好以后,今晚,我又失眠。回想起以往的点滴旧事,像沉睡在我心底最深处的一潭湖水,随着这声十八年后的问好,一浪裹着一浪,开始翻涌。

缘起

从城里被父母送回老家,我是不情愿的,因为熟识的老同学,甚至我最讨厌的数学老师,都离我很远很远了,再和朋友们聊天打闹,甚至是接受数学老师鄙夷的白眼,都成了不可能。

我转学了。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只能沉默。其实,我算得上是个挺乐观向上的人,可惜,在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我只能压抑着自己的真性情,默默地活在自己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里:班里大多同学学习都不算好,天天嘻嘻哈哈的,都已经初二了,以后还要不要考高中了?你看那个叫大头的男同学,坐在教室后面不是找人联动做小动作,就是趴在那一动不动像头死猪样眯着眼;还有这个同样不招人喜欢的数学老师,年纪轻轻,留着板寸,看着挺精神,讲课时却永远黑着一张脸,讨厌!

好不容易捱到周末,终于可以回家找爷爷奶奶放飞一下自我了。在熟悉的世界里、熟悉的人面前,我爱笑就笑,爱叫就叫,爱干嘛就干嘛,真舒畅。

骑着爸爸特意给我新买的漂亮自行车,我奋力蹬着踏板前行,嘴里不自觉还哼起了歌。快进村的岔路口,身后有辆同样轻巧的自行车与我一道拐进了村道。不一会儿,那车上的女生找我搭话:

“妹妹,你是哪里的?以前没怎么见过你呀?”

我转头,瞟了一眼已经赶上来跟我并肩齐行的女生:

“嗯,刚转学回来不久。”

进村前,一条长长的斜坡路,骑不动了,我俩都下车推行。与女生一直聊到我家门口。说也奇怪,我们的关系在进村前还是陌生人,待到进村后到我家门口,我居然成了她的妹妹,她成了我的姐姐。嗯,这是个住在更山里头的高年级同学,高我一届,初三了,叫小红;我的小名也叫小红。这么老土的名字的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小红,这算是我转学后认识的能谈得上话的第一个朋友吧,居然还不是同班同学,有点出乎我自己的意料;而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后来因为小红认识的那个男生,却成了我这一辈子都舍不去、放不下的心头魔。

初闻

其实,我挺不习惯小红在公共场合喊我“妹妹”的,因为我没有当过妹妹,家里只有一个弟弟,我没有做妹妹的心理准备和实际经验,总觉得怪怪的,有点别扭。碰到小红跟人说这事的时候,我大多只是报以礼貌性的一个微笑,或者点头,敷衍过关;除了那个叫阿伟的男生。

第一次听小红跟我介绍阿伟,我俩正走在傍晚放学后去井边打水的路上。我们一人拎着一只水桶,小红忽然神秘兮兮地转头凑到我耳边跟我耳语:

“妹妹,给你介绍个超帅的学习又好的男生,怎么样?”

我听了心里一惊,已经不能用微笑或者点头来敷衍她了:

“你怎么这样?你自己喜欢的吧?”

说完,我觉得她很无聊。

“你看,前面花坛。”小红似乎被我说中了一样,反倒自己羞红了脸,又凑我耳边,兴奋得很。

我抬头朝花坛看去,果然见一个穿着天蓝色校服的男生,靠在花坛边朝我们这边看。

打水要经过花坛,离花坛越来越近。不知怎的,我的心跳忽然无缘由地快了起来。我下意识捏紧了手中水桶的拎把,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紧张兮兮地走过花坛。

花坛已经在我们身后几丈远了,我和小红都没敢说话,心里依旧紧张着。直到出了学校后门,快到井边的时候,我才放松下来。

“你觉得怎么样?”小红边伸手舀水边问我。

“什么怎么样?我又不认识,我也没看他。”不过说真的,刚才路过花坛我是很紧张,但是余光里大致还是瞥见一眼的,似乎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留着一头假装很流行的三七分发型,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嗯,唯一说得过去的,大概就是皮肤似乎不算黑。

这以后好长一阵子,小红都常跟我唠叨起那个叫阿伟的男生。通过她细细碎碎的念叨,我也只是了解到,男生与她同班,后来他们关系似乎还不一般,从小红时喜时忧的神情可以看出来,这小妮子,恋爱了。

天已入冬,学期很快临近结束。已经很长时间不见小红跟我唠叨她跟阿伟的事儿了。又一个同行回家的周末,我忽然跟小红提起来:

“好久不见你讲故事了。你跟男神后来怎么样啦?”

没想到,这次小红愠恼着脸,冰冷冷地跟我说:

“别跟我提他了。”

我被她的脸色和语气吓着了,便再也不敢提这事儿了。看样子,他们闹矛盾了?或许,直接就是已经玩完了吧?校园里的青春故事,大概总逃不脱这样的结局,今天你情我愿、呢喃蜜语,说不准,明天就仇人相见、不相往来。

凌冽的西北风呼啦啦地阵阵吹来,我们推着自行车,默默里互相不声不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小红心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却自顾自在这分析各种可能:也许他们闹别扭了?也许女生另有所爱了?也许男生移情别恋了?

我猜对了,男生移情别恋了;我没猜对的是,男生移情别恋的对象,居然是我!

相识

是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小红故事的休止符。

冬天的校园里,原先蓊蓊郁郁的阔叶梧桐,通通褪去了往日的盛装,露出了它们坚硬曲折的躯干;一阵寒风起,小道上便飘满了黄叶。冬天总是让人感觉寒冷与苦寂的,落叶更是代表着生命的萧瑟与终结。阿伟却用一片校园里的落叶,让我感受到了无关寒冷无关苦寂也无关萧瑟与终结的异样感受,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小红与我早已不像从前那样,时常同游在校园里,也不再一同骑行回家。说不上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分叉,从此你是你,我是我。毕竟不是同一年级同一班,我对于彼此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太放在心上,相信她也是。此时我已认识班里许多新朋友,关于最初那段路遇“姐妹”情,本就在她的主动我的弱势下,走向凋零,如同地上这片片落叶,很正常。

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昏黄的路灯清寂寂地照耀着周边的方寸之地,不明亮,影影绰绰的,还有点瘆人。晚自习后,我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忽然,一棵壮硕的梧桐树后,钻出一个身影,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来,给你的。”原来是阿伟,他走近我的面前,伸手递给我一张对折的纸条,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走远。那身影,在惨淡的橘黄色路灯下,仿若鬼魅。

我很生气,“吓我一跳不说,还这么嚣张地给我纸条,小心我告诉老师!”当时我心里真是这么愤愤地想着。

回了宿舍,打开纸条,一片被压得齐齐整整的梧桐落叶展现在我眼前,最令我感到无所适从的,是这叶片上写的文字:

初见只需一眼

想念却有万万千

如这满地的黄叶

我都不见

却偏偏只见

你这独独的一片!

讲真,他的字写得真好看,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在我看来,有点像字帖里的楷书。关于这文字,我就不知道他是从哪抄来的了,因为我不相信,他能写出这么深情的小诗。

我虽然不是个内向的人,但也绝不是稀里糊涂的马大哈大笨虫。他用在黄叶上写字的方式向我献殷勤,我才懒得搭理他呢,更何况,我是知道他跟小红好过的;对了,刚才还吓我一大跳,不知道我是个矜持胆小的女孩子吗?这么想着,我当下就决定,不理他。

后来,想到阿伟给我传纸条、夹黄叶,我心里还是有几丝高兴的,试问有谁,不喜欢被人关注着呢?那阵子,我虽然不理会他,但冬天校园里的落叶,却一改在我心里萧瑟与苦寂的印象。走在校园里,我也偶或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捡起一两片叶子,仔细对比观察,“果然,天下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大概就是从这时候起,我似乎开始赋予落叶更多正向的印象,比如化泥新生,比如圆满落幕,比如静美如画。

也许我的不理会对策惹恼了阿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我走过他面前,他就带着一帮人冲我起哄,同时高喊“眼镜,眼镜”。真讨厌,他那张纸条跟写着小诗的黄叶给我带来的一丁点好感,瞬间被消磨贻尽。这时候,我总是仰起头,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朝他们投去鄙夷的一瞥!

是不是每次我投去的愤怒一视,都被阿伟看见了呢?不久以后,倒再也不见人朝我起哄了。这坏小子,得治!

大概见冲我起哄的方式不起作用,阿伟放弃了用这种愚蠢的办法引起我的注意。不久后,我便收到了他写来的第二张、第三张纸条。无一例外,他在纸条里询问我为什么不搭理他。其实,看着他写来的文字,字字真心,我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可是,我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我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回应他这炽热的感情,只能放任它在身旁打转,因为,我自己也慌里慌张、不知所措。

必须明确的是,阿伟的数张纸条,成功引起了我的全部注意。我会从学校张贴的公告栏,广播站播放的校内资讯,还有他身边的朋友,甚至他纸条里写的内容去评价他、判断他。没错,他是一个长得帅帅的、又时常坏坏的、学习成绩还很好的、心思也很细腻的男生。“如果拿来做男朋友,可能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第二个了。”有时候,我心里居然也会冒出这么危险的想法。

阿伟给我传完第三张纸条后的几天,我破天荒举起了笔,准备给他一点回应。铺开纸,拿起笔,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写什么好呢?写了又撕,撕了又写,如此反复许多次,最终,我只给他写了一句话:你的方块字,写得真好看!

挡在我回宿舍路上的阿伟,不知道收到我的纸条后,会作何感想?交给他纸条以后,我低着头,一路狂奔回宿舍,把自己蜷缩在铺盖里,蒙着头,像做了什么惊天大坏事的孩子,心里扑通通直跳。

第二天晚上,我就收到了阿伟写来的第四张纸条,他说:“虽然你没有回应我的问题,但是很高兴,你给我回信了,是的,这意味着你愿意与我保持联系,我很高兴。”看完以后,我也觉得很高兴,为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有点高兴。

正当我为彼此之间开启了纸条互通的新阶段而莫名兴奋与高兴的时候,阿伟却忽然消失了,毫无征兆地从我的世界消失!

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我正准备找阿伟倾诉学习上的烦恼时,才发现学校里已找不到他的身影了。后来才从他身边的同学那得知,他辍学了,问原因,没有人知道。

再见

上世纪末,手机还没普及,在那个绝大多数人还没手机只通书信的年代,一个人要从你的世界消失,似乎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一个转身,就可以消失得干干净净。

阿伟辍学以后,我重新变成一个学习不好不坏,凡事不争不抢的普通学生。

次年,学校里的梧桐树,又一次长满了宽阔的绿叶,像一顶顶肆意绽放开的大伞盖子。站在花坛或者学校大门口,看这条百多米的笔直小道,两旁浓密的梧桐叶,将这条路妆扮成通往幸福天堂的拱形大门。是的,路过或者站在花坛边,我总是把它看成通往幸福的大门。

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叫阿伟的男生。第一次见他,他不就是站在花坛边吗。

通往幸福天堂的拱形大门,终于还是在秋后开学的时候,渐渐消瘦。一片一片的落叶,随着遒劲的秋风纷纷洒落,地上,开始日复一日堆叠起黄叶,哪怕每天都有值班班级打扫,也止不住地上的落叶总是这么一层又一层地铺着。

我就是走在这条铺满了黄叶的直道上,重遇阿伟。

开学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忽然又在校园相遇,我很惊奇。道上相遇,我们相互矜持地互致微笑与点头,再无其它。

更令我惊奇的是,相遇第二天,班里多了一个男同学,没错,就是阿伟。

开始,也许因为与班里同学不熟,阿伟有点我去年刚转学来的样子,话不多,总是自顾自地看书、去食堂、回宿舍。不过,这样的状态并没持续很久,不出两个礼拜,我见他就已经跟班里大多数男同学混熟了,特别是那些坐在教室后排的不怎么爱学习的男同学。

每个周末,阿伟都跟着那帮男同学们一起出去骑行,当然也有女同学。据说,他们每次周末都会选一个地方,一起骑车出去兜风,而且每个男生车子背后,都还带着一个女同学。

我听后有点异样的感受,似乎有丝丝的酸味儿,我会猜测:阿伟车子后座,也带着某个女孩吗?猜测完以后,又是无尽的自嘲,“他带不带女孩,关我什么事呢?”

这个秋天对我似乎并不友好。因为与阿伟同班,我忽然变得有些神经质,还无处诉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然有一丝期待,期待着哪一天,阿伟会像去年那样,在某个晚自习后的昏黄路灯下,从梧桐树后钻出来,给我递纸条。

马上国庆节了,学校要举行文艺汇演。听说,阿伟报名参加了班里小瑜组织的舞蹈节目。小瑜是班里的大美女,能歌善舞,还长相甜美。我又不由得胡乱猜想起来,阿伟不会是喜欢上小瑜了吧?

一个周五的傍晚,我亲眼见着阿伟和一群男女同学,从学校一同出去。身边知情的同学说,他们去小瑜家里练舞去了。

那天我没回家,我把自己关在学校里,来来回回走在这条已经瘦得快不成形的曾经的通往幸福天堂的大门里。踩在铺满了黄叶的小道上,脚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忽然觉得,这是我心碎的声音。

清晨,一个人从宿舍醒来,我感觉自己不能这么沉沦,怎么可以为了一个未知的不关己的人,把自己陷入这种神经质的境地?我要好好学习,我要认真读书,我要对得起远在外面打拼的爸妈。

说来可笑,我这个“不再沉沦”的觉醒,在我起床出门那一刻,就覆灭了。当我打开宿舍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宿舍门前的梧桐树下。我看得很清楚,尚剩小半树的梧桐叶,在这个仲秋的早晨,迎着风哗哗地对着我笑。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同时泛起无数说不清理由的甜意。

我压抑着紧张兴奋的心情,低着头,微红着脸,想从他身边过去。不出意外,阿伟伸手拦住我的去路:

“知道你昨天没回家,知道你一个人呆在学校看落叶,也知道你,在想我。”他把最后三个字特意念得又缓又沉,听得我瞬间羞红了脸。

我怔怔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却棱角分明的脸:

“你昨晚不是去学跳舞了吗?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他咧嘴狡黠一笑,顺手就牵起我的右手,带着我往学校后门走。

我心里泛起无限甜蜜,竟任由他拉着我一路疾走。从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掌里,我感觉到了无限热情和温暖。我的心咚咚咚地跳着,但是我已没有了害羞与害怕。我从他大踏步的脚步声中,似乎也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虽然走得豪迈,但他一定也无限紧张着。

我们走进学校后山松树林里,他终于停下脚步。他转身,倚靠在树干上,揽手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我的身体第一次这么紧贴着他的胸脯,我感受到了他强而有力的通通通的心跳。他微微俯着头,眼睛直逼我的双眼,我已看不清他的脸,但从他鼻孔里透出来的粗重气息,热乎乎地喷洒在我的脸庞上。我已不能呼吸,全身酸软,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脑海里忽然闪过电视剧里见过的热吻情景。我似乎在等待,我的确在期待、在热切地期待!终于,当他温热的双唇触碰到我的嘴唇时,一阵阵触电般的热流,涌遍我的全身……

那天,在松树林里,他提出要我做他的女朋友。瘫软在他的怀里,没有半丝反抗能力,我已彻底被他征服。

甜腻

阿伟虽然喜欢跟学习不好的人一起玩,但成绩永远都鹤立鸡群,用化学老师的话说,叫“一枝独秀”。

我喜欢他被老师们宠着惯着,似乎他所取得的荣耀,便是我的荣光。

周末再出游的时候,阿伟自行车后座上,永远坐着一个我。我喜欢双手挽着他的腰、脑袋贴着他的背,听呼呼的风声从耳际飞过的感觉。这是独属于我的幸福,我希望,这份幸福,可以持续到永远!

更令我感动的是,阿伟似乎也在为了我们永远的幸福而不懈努力着。他开始为我补课,比如数学,他从最基础的分母通分教我——这可是小学时就该掌握的知识点呀,可惜我这榆木脑袋,又总是碰上不对路的老师,便总也学不好。为了提高我的整体成绩,阿伟拿出了实际行动。我心欢喜,便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学,把短板补起来,否则将来,怎么跟他双宿双飞?

渐渐地,我们开始公开地出双入对,虽然偶尔不免遭受周围同学投来异样的眼神,但我却表现得理直气壮,还有一丝丝骄傲与自豪。最怕就是老师们找我们的茬,不过三番五次以后,阿伟那通“我只是在帮她提高学习成绩”的论调,居然得到了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老师们对待学霸,似乎总是这么宽容大度。

周末,我们两经常一起回家,然后在我家做饭、吃饭。没想到,阿伟还是个下得了厨房的好手,他做的清蒸鱼,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鱼,没有之一。阿伟做饭时,我就躺在自己床上,远远地看着他忙着择菜、洗菜、切菜、炒菜的身影,心里却开始默默念叨着:好男人,你今生不许逃出我的手掌心!

也许是我上辈子修炼得还不够,也许是我太过执着于自己的幻想,上天终于没有答应我内心最热切的祈望。那年冬天,这个给我怀抱、给我蜜意、给我温暖、与我热吻、教我学习、给我幻想的白马王子,忽然不得不转身。这一转身,便注定了我们一辈子的不可能。

离别

阿伟这阵子似乎有事瞒着我,可惜,他不是那种会藏心事的人,我了解他,他耿直、细腻,却从不会说谎。从他躲躲闪闪的眼神里,我早已看出了不对劲,我只是在等他自己开口,可是,他就是憋着不跟我说。我知道,他肯定难受,他只是不希望我也难受。

又一个冬天,又一个周末。我们一前一后,推着自行车,走出学校。我知道他有心事,他应该也知道我早有察觉。我们都不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野外稻田里一片光秃秃的,早已收割过后的农田,在夕阳的余晖里倒映着微彤。路旁淙淙的溪沟里,照样涓涓地淌着流水。不一会儿,我们已走进镇子里。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他一句:

“说吧,什么事?我能接受。”

他停下脚步,扭过头,神情木然地对着我说:

“我要回外婆家。我户口在那边,按规定,只能在户口所在地参加中考。”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我没想到,他给我的恰是最残忍的消息。我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几乎带着哭腔对着他喃喃道:

“能不能不要走?”

阿伟沉默着,不说话。我知道了,他一定会走。原来他情绪低落的这些天,他定也是忍受了许多不忍离别的煎熬。忽然,我心疼起他来,便擦了擦眼泪,叫他等我一会。

我走进附近一间文具店,挑了一枝店里最贵的钢笔。回身,我将钢笔交给他,说:

“那就多多给我写信。”

阿伟默默接过钢笔,没应声,只是重重地点头。我看见,黄昏斜阳倒映着的他的眼眶里,有晶莹的东西在滚动。

寒冬的街道上,行道树照样早已脱光了叶子。它们裸露着惨白的躯干,高耸的枝丫,随着一阵寒风经过,如同我此刻的心,瑟瑟发抖。

冬天还没过完,阿伟就已经离开我了。第二年,春暖花开,我收到了阿伟写来的问候信。再后来,我们的问候就如当初秋后入校时的梧桐树叶,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渐减少,直至一叶不剩,断了消息。

 

十八年后,我们再次取得联系。但我知道,我们早已从曾经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两股麻绳,变成了平行的两股铁道,可以相望,却永不相交。

依旧要感谢心头魔,在我最好的年纪,恰好遇见风华正茂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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