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有尽 海无边

离落日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我坐上了去海边的电车。目的地，半岛的尖端，大海的深处。

自北向南而去，靠着西边的窗。看着西方通红的云消去暖色，重新变得青黑。看着清晰的世界慢慢有点昏惑，最终沉入夜色。 日落以后，天黑以前，终于在某个小站瞥到了一眼，港湾里大大小小的船只，岸上面朝大海的一排排住房。就此止步，兴尽而反。
沿途是乡野，没有多余的灯光，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纯粹的夜。窗外什么也看不到，唯有车内的影子映在上面。
我与镜中的自己相对而坐。相顾无言。唯有你，我不用问你在做什么。唯有你，我不必问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想说，“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生之涯。”你知道我要念，“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今天又遂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你不动声色地翘起了嘴角，没有人看得出你有没有在笑。今天没有辜负最后一缕光。我站起身随人潮而去，没有人知道我意欲何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