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恒爱

                                （一）

她，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身边很嘈杂。她努力的定了定神，依稀听见了母亲和老公的声音。她知道她是从手术室回到了病房里。她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她听见老公向母亲交代了什么，然后离开了。她张嘴叫唤着“妈，妈……”。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终于来到了跟前，“囡囡，我在这里”，母亲说。“妈，你别担心，我不痛。”说完这句她已无力再说下句了。

当她好转之后，她问他：“你当时在手术室外干什么呢？玩手机吗？”

他说：“我一直盯着手术室门，哪有心情玩手机。”

“四个多小时，你都那样？”

“嗯。”

“我妈什么时候到的？”

“你进去了一会儿她就到了，她很紧张。你出来的时候她很慌乱，让她帮忙拿下包都拿不住。”

她的眼眶湿了。

同病房的大姐和她聊天，“你的手术做得真长，早上九点不到你去的，下午快二点才出来。你老公想让你妈去送检又担心她慌乱了就自己去了，让你妈照看你输液。你妈就靠在那头的墙上紧张的望着液体不知进跟前来。你叫了好几声她都没听见。我就喊道‘孃孃，孃孃，这是不是你女儿？她在叫你’。然后她才反应过来慌忙来到你跟前。你跟她说你不痛，安了镇痛泵的，莫担心。她才镇定下来，……”

她听着听着心就湿了。

                                    （二）

很多年前，她剖宫产。医生把孩子取出来之后交给了守在产房外的家属。孩子的奶奶抱着孩子喜滋滋的回病房了。孩子的外婆望了一眼外孙，没有跟着离开，还是守在那里。后来母亲说她趴在没关严实的门缝看见医生把肠子往她的肚子里塞回去。有护士发现了她，就过来把门关严实了，让她别担心回病房陪孙子去。她还是没有离开。她一直等着自己的女儿被医生抱出来，跟随一起回到病房。

                                    （三）

她打小开始就怕冷，在冬天里她的脚就很凉很凉，哪怕是刚烫了脚就钻被窝里。等母亲把家里收拾整齐上床睡觉的时候，她的脚就又已经是冰凉的了。母亲总是一边念叨着“怎么这么凉啊”一边把脚拽到她的胸口捂着。长大以后，她一人在外，冬天夜里脚依旧冰凉，她很想念母亲的胸膛。于是她养成了洗脚之后穿上袜子睡觉的习惯。

再后来，她习惯性的把脚放在老公的胸口。起初他会一个激灵的把她脚推开，“你脚咋这么凉啊”。她生气了，觉得委屈，“你干嘛要推开啊，我妈怎么就不嫌我脚凉啊，还把我脚捂她胸口呢！”从那之后，他没再推开她，他把她的脚放在他的睡衣上面，双手捂着。

某一天，她突然醒悟。母亲当年一直胃不好，却就那样不隔层衣物的把女儿的脚捂在胸膛！她流泪了。她又开始穿着袜子睡觉，脚却依然被他习惯性的捂在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