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輶軒语》·语行第一（5）

读书期于有成

古人为士，期于博通今古，德成名立。即使不遇，讲学著书，安贫乐道，足以疗饥。惟其有道，所以可乐。今人入墊应考者虽多，名则为士，而师承固陋，作辍无恒，帖括之外，固无所知。应试诗文，亦不及格。勉强观场，妄思弋获，至于困顿垂老，变计无及。农工商贾，皆所不晓，贫窘颠踣，计无复之。遂至丧行败检，窃願读书者，务须专精奋发。学必求成，如自揣志向不坚，不如及早弃去。自占一业，尚可有资事畜。慎无冒士之实，悠悠泄泄，自误平生也。

戒早开笔为文

枵腹搜枯，苦而无益。破陈起讲，枝节成篇，终身不能佳矣。近今风气，年方幼学，五经未毕，即令强为时文，其胸中尚无千许字，何论文辞？更何论义理哉？常见有开笔十年，而文理仍未明顺者，岂非欲速反迟？多读书，多读古文，多读时文，沛然有余，再使操觚，自然可观。稍加绳削，期年即己入簆，岂不甘苦懸觉哉？

戒早出考

消沮英华，增长习气，最为大忌。俗师为见功计，以愚其居停，子弟为嬉遊计，以欺其长老。叩其说则曰学规矩。夫场屋规矩，其为防弊而设。果使自出心裁，则槖笔而入，纳卷而出，自无从触犯规矩。何必学哉？不学文艺，而学其仆仆风廊乎？此与早开笔一条，皆论语所谓贼夫人之子者。近今学人，天资高明者小就，质禀鲁钝者无成，正坐此病。不知斲丧几许人才矣。今为疾呼痛诋，慈父良师，各宜垂为厉禁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