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陆与岛（3）

黄秀英意外发现有孕宋承先替哥帮持家庭

“诶，秀英啊，怎么觉着你肚子胖了点，都鼓起来了，是不是最近挖着什么好吃的了。”黄燕半蹲着用木杆使劲敲打着白色的衬衣，向黄秀英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被敲出的泡沫水鼓出一个个小小泡泡流向她的脚边。

南方的仲夏骤雨居多，河流愈显湍急，两个人蹲在竹林河岸边的水泥岸台洗衣服，水泥板砌的岸台是为了女人们洗衣而设计的，每到傍晚就会有三两个结队的婶婶嫂嫂们手勾着一桶换洗的衣服来到河岸边，一边打趣家常一边洗衣。

秀英听着，半蹲的姿势开始变得不自然，她低头看了看微隆的小腹，刚准备反驳黄燕的玩笑，却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话语停在嘴边，表情渐渐僵住了。

黄燕看她失魂的样子，不由得一惊：“秀英，你怎么了？我只是开玩笑。”

“黄燕，我，我好像有了。”黄秀英从思绪中回过神，她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肚子，继而抬头慌张失措地看着黄燕。

黄秀英本以为只是饮食不营养才造成不见红，却怎的也没料到是有娃娃了，尽管已经为人妻，但是丈夫远离的四个月已经让她从妻子的角色中渐渐脱离出来，她从规划着一个小家未来到不确定似乎还有一个小家，她的劳累无从可慰，她的思念无从可倾，甚至乎，连怀上骨肉的喜悦，都无法向远方的丈夫表达。她只能独自含下这些七情六欲，假装轻松地在家中如常劳动作息。

宋承先在哥哥走后，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不仅要早出晚归，还要去村里的学堂听听课。作为背朝天的农民，他很少有知识改变命运的感叹，有的只是出于对二十四气节神妙的尊崇。只是，当他当上大队的审计后，他就深深了解到知识的力量了。

大队里的每工每分、每田每亩都需要他用皮尺、算术一一数计出来，这也多亏了他在算数课的卖力，才能轻易当上这样的公差。

在大队里做个审计已经是个很好的差事了，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端个算盘下地的工分活，免去了更多与黑土打交道的时间，浪得清闲。

但宋承先明白，自己的清闲就是给乡里人带坏头，他实在不愿意看着乡里人汗如雨下地辛劳作地，而自己只需做动动笔头和卷尺就能收工的清闲差事，所以更多的时候，在结束审计工作后他都会主动拿起锄头在田里帮忙、

对于哥哥的离去，他尽管心怀稍许满，更多的是出于对哥哥的担心和对嫂子的惋惜，一想到哥哥的离去会对嫂子带来许多的异议和困难，他就越想帮忙分担，好让亏欠嫂子的家能还上一点心债。

“嫂，你洗完衣服了？我帮你拿回去。”正在黄秀英和黄燕谈话之际，宋承先赤膊担着锄头从田间经过洗衣岸，他看见黄秀英蹲着洗衣，不免想向前帮忙。

黄秀英被背后熟悉的声音下了一跳，她有点失神地回头一看，“啊，是承先啊，不不，不用，嫂自己拿啊，你先回去。”

黄燕看着宋承先离去的背影，不免对秀英的境况产生怜悯，“秀英啊，你孩子都有了，怎么能少得了一个男人操持着呢？”

秀英听了，心里犹如一块沉石坠落，压着胸口，委屈之意从下腹席卷到咽喉，她有点咽不下气，只觉得有点苦涩，不自觉得手抚上了微隆的小腹，似乎这样才能与离去的丈夫得到一些蒂连，甚至能回想起那些失去温度的缠绵。

她终于能回想起承越那强壮的双臂和结实的腿部，他身上浓烈的男人气息让她犹如小兔般屈服在他的弯臂中，肩窝颈窝甚至耳窝都曾沾过他那高挺鼻子呼出的喘气，嘴唇似乎还留着他舌尖划过的湿润的暧昧。

她是真的想他了，想他的一切，想知道他在远方怎样，想告诉他，她已经怀孕了。其实，她更想告诉他，她需要他了。

怀孕一事，她没想过瞒着婆婆，但也没打算马上交代，有些事，她自己也需要缓缓。只是她忘了，婆婆也是女人，也是过来人。

“秀英啊，你最近怎么老是犯吐，吃得这么少。”婆婆何喜看着秀英微隆的肚子，心里怀着七八成的结果忍不住问。

秀英知道是时候要告诉婆婆了，“阿二，我有了承越的孩子了。”

阿二是因为公公在兄弟间排行第二，孩子们为了区分几个大娘妯娌，所以母亲就按排行老二叫阿二，而奶奶则喊阿妈。秀英手慢慢抚摸着小腹，笑着对婆婆说。

“啊呀，那真是大好事啊！我们家添丁了。”阿二高兴得大笑起来，赶紧收拾手头东西，说是要出去给秀英添口肉。

看着在灶头喜滋滋得忙里忙外的阿二，宋景和却稍稍皱了皱眉头，他吸了口烟，鼻子里缓缓流出白色烟气，“秀英啊，承越不在，你可得好好待自己，我们家对不住你…”

“哎呀，爸！说什么呢，我这不好好的等承越嘛，有啥对不住的。”秀英知道公公想说什么，她马上打断了公公的愧疚，同时也是给自己鼓气，她觉着有个孩子，已经不错了。

“以后，承先可要多多担待着嫂子了，知道吗？”宋景和听了眉头松了松，转脸看向正在喝粥的宋承先。

宋承先抬头，看了眼父亲再看了眼嫂子，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