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听来的故事——公交车师傅

几个月前，那时候我还未从第一个人生黑暗时期走出来，我时常外出游玩，只为去寻觅烟火里的大街小巷，让自己身心沉溺于世事美好。

在一次夜晚的火车上，我一人坐火车，听身旁一位开了三十年公交车的师傅道来他故事。

我选择乘火车是因为火车很慢，这样我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看书或是休息，缓解旅途的疲惫，或者说，我更喜欢节奏慢一些，喜欢旅途里的漫时光。

那天很冷，我穿一双高跟凉鞋，雪纺的薄纱碎花长裙，带一件外套。外出的时候没有看天气预报，匆匆忙忙的上路。

上了火车之后，视线所见，一如既往，车厢里与我年龄相仿的人极少。我还是像往常一样，面色冷冷走过走道。经过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看我一眼，可能因为我这张娃娃脸罢了。

找到自己的位置，靠近过道，坐下，把外套盖在腿上，把包里的书放在腿上，戴上耳机，闭眼，靠在椅子上安静的听一会歌。耳机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可以清晰听见来往人走动的脚步声。

在我迷迷糊糊的睁眼时，一位老大爷，站在我面前，低头看了看票，再看看座位。大爷穿着一身浅棕色调的运动装，脚上登山鞋，戴着浅棕帽子，小麦色皮肤，脸颊带着白花花的胡子。乍一看，被大爷的魅力与气质折服。

我拿起外套和书站起身来，准备让大爷入座。

大爷似乎看见自己的座位旁是个年轻的姑娘有些怕我介意，他说:“没事，你坐，我去换个位置。”我说:“没事，您入座吧。”

大爷坐下之后，我们相顾无言，我继续戴着耳机听歌，看书，偶尔拿笔做笔记。

侧对面那一桌，是一老大爷和老阿姨。我戴着耳机，他们说了什么我都能听清楚，也许他们怕我听不见，大声很说话。

我视线余光里老阿姨看着我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会装，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干过。”我没有理会，继续看书。

期间，身边的老大爷，用余光看过我几次，似乎想看看我在看什么书，大多时候他都是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向车窗外的黑夜。他脸颊白黑相间的胡子，是他经历岁月的标志。

相顾无言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对面座椅来了一位阿姨，穿着短裙，穿着黑丝，双腿像是穿着裤子一般，随意的张着双腿，双手支撑在桌面上，桌面撑着她的胸口，声音外放，极为大声的刷着段视频。偶尔与人视频时，似乎怕屏幕里的人听不清自己所说，说话声量调到最大。

我被吵看不下书之后，学着大爷，双手环抱放于胸前，静静看着窗外的黑夜。偶尔，偷看大爷的侧颜，偷偷打量着大爷肤间的皱纹，有一刻，我突然有点好奇大爷的目的地在哪。

很巧，似乎大爷也有同样的好奇。大爷转过脸，手放在膝盖，又一次看了看我手上的书，问我:“你是去xxx吗?”

我回:“不是，我到xx就下了。”

大爷:“正好，我也是到xx。”

我:“哇，真是奇妙。”

大爷:“你是在xx上大学吗？”

我:“是的。”

旅途听来的故事——公交车师傅

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对面的阿姨看着我们一老一少聊天，似乎她在奇怪，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聊得来。

后来，聊着聊着，大爷就和我说起了他的故事。

他已经退休。退休前，开了三十年的公交车。在任职公交车师傅之前，他是一位长途货运司机。很多时候，需要在凌晨载货出发。

我:“这个时候，是很多人休息的时间。”

大爷:“没办法，为了生活。”

做货运司机，很多时候是安全的，但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是与死神擦肩。有好几次，在大雾天气，开车在山区的二级路，遇到几个转弯很急的弯道，“山路十八弯”，路面之外是山崖。好几次，看不见对面来车，有些司机不打喇叭，险些被对面来车撞下山。

大爷是幸运的，逃过了死神，但是他的好几个朋友，同为货运司机，他们却没能逃过噩运。后来大爷意识到，不能一直做货运司机，他还有妻子和女儿，后来他就转行入公交车，一做就是三十多年。

大爷这一次出行就是为了去看女儿。做公交车司机，有很高的开车素质要求。转行之后，生活平淡，工作中，看惯了人情冷暖。虽生活有了保障，但大爷唯一遗憾是，做公交车司机一辈子，无功无名，现在女儿到了事业上升期，他却没有背景去帮女儿一把。

听着大爷的故事，车到站了，互相道别之后，下车，又走向各自的生活。

其实，我现在还偶尔纳闷，为什么大爷会和我说自己的故事。想不通，我也不再去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