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未动 心已远
沈凌看着电脑屏幕的一出韩剧《不要恋爱要结婚》,看着女主的故事,她就想到自己大龄剩女的身份,再想到在老家念着她婚事的父母,她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亏得她当初大学毕业坚持留在了外面的都市,而没有听从父母之命回老家,要不然,这个年纪还单身着的她不知道该受到多少街坊邻居看似关切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人类劣根性难除熊熊燃烧着火焰的八卦之魂,她对这群邻居,真是无法平静地对待,离的远远的,才算是明智之举吧。
沈凌不是没有过恋爱,虽然都是各类型以失败告终的明恋暗恋,但沈凌心里觉得,爱情的滋味,热恋、甜蜜、怀疑、猜忌、失落、绝望她都品尝过了,受过伤害的她,把对真正的爱情——两情相悦的情感的期许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然后装着一副天高海阔笑意盈盈地对别人说,“我一个人过好着呢,不想生活中多出一个人,我要陪他吃饭,陪他谈心,跟他去看电影,陪他逛街。尝试去接受一个陌生人,了解一个陌生人,他的优点,他的缺点,我喜欢他的哪些,讨厌他的哪些,纠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纠结他是冲着玩儿我一阵的,还是打算骗我一辈子的……有意思吗?”
沈凌是真的爱过,她也真的觉得曾经的所有明恋暗恋都敌不过这一个,让她真的想要跟他一起牵着手到白发苍苍的年纪,她会倾尽自己的所有对他很好很好,让他的朋友谈起来都妒忌他;生养一两个他的骨血,最好是一儿一女,她会做一个开明的妈妈,跟孩子做好朋友。
沈凌自嘲地笑了笑,难怪人家都说,选个自己爱的还不如选一个爱自己的,至少不会像她现在这样,似乎倾尽了自己一世里所有的热情,不愿意再去付出了。
沈凌认识他是在四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她刚从一段糟心的感情里清醒过来,全力地在网络上发展她的“第二春”,就在一个军民的论坛里看到了他的照片,留了联系方式,不出意外的聊上了。
他幽默、风趣,经常逗得沈凌很开心,时而想个大哥哥似的关心她独自在外面打工的日子过得好不好,语重心长地告诫她,“一个人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还有谁会去爱她?”
他比她只大一岁,但却成熟地让沈凌倾心不已,在漫长的电话时长里,沈凌不知不觉地把对他的好感上升到了喜欢,最后到了难以自拔的倾慕阶段。
她一向是敢做敢说,在电话里对着他表白了很多次,他的态度却不明确,跟沈凌暧昧地聊着,却不肯给她一个名分。
沈凌一边没有安全感的想东想西,一会劝自己放弃,一会劝自己坚持,一边看到一些可能他会用得上的物品便毫不犹豫地买下来,兴致冲冲地到邮局邮递给他,她想,我都这样子表达我的心意了,他应该知道了吧?!如果他不知道呢……算了,我又不是想着他回报。
他工作的地方在西藏偏远的地方,自从认识他之后,沈凌对去西藏旅游的热情空前高涨,在各大旅游网站收集了去西藏旅游的帖子,注意事项,和民族禁忌。
认识了两年了,爱慕似乎到了不得不见面的时候了,沈凌兴致极高地告诉他,要去西藏看他。他说好。
后来,沈凌辞了职,从南方的城市出发,坐了51个小时的硬座到了拉萨。
他没有联系她。
沈凌还是比较好运的,第一次到高原,除了在火车经过海拔五千多米的唐古拉山口的时候缺氧特别难受外,到了拉萨只是有点轻微的头晕,她还可以忍受。
她一个人在旅馆呆了5天,从旅馆走到布达拉宫广场,再从布达拉宫走回旅馆。在布达拉宫广场,她看到皮肤黝黑的藏民虔诚地对着布达拉宫的方向朝拜着,看到背着枪在广场上巡逻的官兵,看到很多从别的地方过来的游客。
沈凌在广场上呆着的时候,吹着风,看着人,觉得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真的是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像抛开了所有的包袱,世界的风和云都在为自己展示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独一无二的。
西藏早就不是沈凌想的那样闭塞和荒凉了,而是极具现代化的产品,建筑都已经占据了西藏街头,沈凌想到自己寄给他的月饼,就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以为西藏会没有月饼卖,要你这么上赶着献丑。
沈凌窝在旅馆的床上,手机片刻不离手,看着屏幕上他的电话号码,拨了,按掉,拨了,再按掉。
他打过来一次的,问沈凌在拉萨习不习惯,过得如何,却不提见面的事。
沈凌呆了两天后按耐不住了,问他见面的事。他说他工作的原因,不能到拉萨。沈凌直接说,去他工作的县城找他,他拒绝了。
沈凌又在拉萨呆了三天,到经费所剩无几,买了隔天的车票,第二天就头也不回地坐上了回程的火车。
在沈凌踏上回程路的同一天,他的电话打了过来,沈凌按耐着失落和伤心接了,听他在电话那头说,太可惜了,他今天就因为工作问题会到拉萨公干。
太可惜了?!
沈凌想过很多种见面的场景,自己要怎么微笑,如何回答,怎么样不让自己的热情吓到他,却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让人措手不及的一个结果。
后来沈凌想,是不是因为他其实就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愿意见我,哪怕我从这么远的地方,独自一个人去找他,也不愿意哪怕多给我一点点回应?
沈凌回到南方的出租房,看着因为着急赶火车而留下的一地狼藉,狭小的房间弥漫着多日密闭环境必有的浓重的灰尘味,心里泛着酸,眼眶迅速的红了。
再发泄的把行李都丢进房里,打开窗,风扇,拧开水龙头,抹桌子,拖地板,换床单被套。
回到南方的半个多月,沈凌的梦里还有西藏的影子,总梦见自己在去往西藏的列车上,满脸笑容满怀期待。
悲伤情绪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浓重,压得沈凌都要透不过气,眼眶红了一次又一次,枕头湿了一次又一次,连着一星期醒来都能看到镜子里肿成猪头样的自己。沈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电话不想拨出,也不想接听,不想跟任何人说话。邋邋遢遢的,活得连流浪狗都嫌弃。
再后来,沈凌关闭心门,重新找了份新工作,却开始享受起一个人古井无波的内心,私人时间绝对私人的生活。
沈凌想,这辈子,我都不要再去西藏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因为一个人,远离一座城”。
在跟他失去联系的两年后的某一天,沈凌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着的来自西藏山南的号码,有点熟悉,她心里有点猜想,可能会是他,又在下一刻打消了,她笑了笑,怎么可能呢~
“喂”
“喂,是我…你过的还好吗?”
“还行吧。”
“我一直在心底记着你的电话号码,可是我不敢打,我怕你不肯接……”
他说,他年底就要回内地了,问沈凌到南方去找她好不好。沈凌冷淡地回答他,吃顿饭,见个面还是会有时间的。
他说,他还留着沈凌寄给他的那双加温棉鞋,还有沈凌寄给他的许多封信。
沈凌想,或许,她和他之间就真的是差了点缘分,所以她喜欢他的时候,倾尽所有都不能让他喜欢上她,而今,他却因为遇上的人不符合他的标准,想起了这么久不联系的她,觉得自己其实是喜欢沈凌的。而沈凌却早没了当初对他患得患失的紧张心情。
沈凌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太阳很大,天色淡蓝,跟当年在西藏看到的天空很不一样。她也已经习惯了没有他存在的生活,即便现在还没有另一个“他”的出现,但沈凌学会了爱人先爱自己。
后来,他没再联系过沈凌。沈凌和他由始至终从未谋面。
那四年时间放佛就在梦里,梦里爱过恨过怨过伤过,最终梦醒,一切化作云淡风轻。